楼,姑娘们都称媚娘为姑姑。 媚娘摆手示意不必,看了黑衣的苏沅一眼,要笑不笑道:“我有些事儿要与你说。” 苏沅从善如流的笑着应声。 媚娘示意苏沅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内院。 内院是媚娘独住,清净得很,也无人声吵嚷。 苏沅跟在她的身后,几乎能清楚听到她裙摆曳地时划过的声响。 进屋关上了门,媚娘才终于正色看了苏沅一眼。 苏沅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头发怵,不禁笑道:“姑姑这般看我做甚?” 媚娘听到这称呼无声皱眉,下意识道:“你别叫我姑姑。” 苏沅不解眨眼。 “嗯哼?” 见她是真不解,媚娘有些好气又好笑。 “你可知,姑娘们叫我姑姑是何意?” 苏沅像被雷劈了似的僵住了,大眼珠子也不转了,黑黢黢的瞅着媚娘,像是震惊极了。 媚娘见状有些好笑,哼了一声才道:“你真当我老眼昏花,连男女都分不清了?” 别说苏沅的打扮还不见得那么过硬。 就算是真的与男子一模一样,媚娘也依旧能一眼就认出来。 否则,她这些年岂不是白活了? 苏沅闻言有些无言以对。 少见的,还有些说不出的心虚。 她以为自己这打扮无人能认得出来。 否则也不敢如此大胆。 不成想,刚往人前一站,底子就露了个干净。 这会儿更其了,连面子都被人撕了。 就非常尴尬。 见她难得不吭声了,媚娘有些解气的意思,晾了她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人不大,倒是不小的胆子。” 别说是个姑娘家。 就算是寻常人家的男子,提及花楼戏坊都暗含怯意,不敢去不敢提,生怕招惹了麻烦。 苏沅可倒是好。 不大一姑娘,进出这样的酒色之地宛若进出自家后院,喝酒划拳摇骰子抖叶子牌,无一样是不懂不通的。 那哄人腻人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压根就不带打盹。 就活脱脱像是被酒肉泡久了的老油子。 饶是媚娘自诩见多了大场面,对上苏沅这样的异类,还是忍不住诧异。 “你是不知道怕吗?” 苏沅这下是真的不解了。 她茫然眨眼。 “为何要怕?” 她是来搞钱,顺带跟小姐姐们玩儿的。 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了,苏沅发自内心的觉得,这里的小姐姐们都挺有意思。 媚娘被她话中的无知气笑了。 她指了指门外,一字一顿。 “你可知这里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竟不知怕?” 初见苏沅时,媚娘只是觉得好奇。 毕竟这世道,胆子大成这样的姑娘可不多。 可几日接触下来,媚娘心中却隐隐添了担忧。 苏沅实在是招人喜欢。 不光是楼里的姑娘喜欢。 媚娘本人也对苏沅有种特殊的偏爱。 可正因为此,她才更加不放心。 苏沅这样的性子,在这样的地方,万一不小心就歪了根子可如何是好? 媚娘眼中带了些许急切。 苏沅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惊诧之外有些好笑。 她淡淡道:“比这更骇人的,我不知见过多少,就这般的,又怎会怕呢?” 上辈子为了活着,苏沅除了没敢去卖身,没敢犯法,什么没做过? 酒色场上见过心甘情愿强取豪夺。 社会上见过面甜心苦表里不一。 她本就不是什么高洁的人物。 也没什么君子不与戏子交的观念。 从烂泥里挣扎出活路的人,哪儿有闲情逸致去挑剔这些? 再说了,跟她从前见过的黑暗相比,眼下这一切,又算得上什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