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晰的话并不让人意外。 林传读夫妇听了,也脸色不佳地说:“爹,娘,二房如今的情形您都是知道的,这么多肉,的确是拿不出来的。” 十四两银子对多年前的二房或许并非难事。 可如今的二房病的病,残的残,维持日常生计吃药已是难事。 又怎会有余力,有这样的手笔? 林传读说的是实话。 可恰恰就是实话才不中听。 林家二老还沉浸在林家之前的富庶,以及二房无所不应的过往当中,极难接受林传读的说法。 也难以忍受自己被拒绝。 老爷子树皮似皱巴巴的脸上立马涌满了不悦。 老太太忍不住呛声道:“怎就拿不出了?又没直接要你出银子,不过就是些肉罢了,让那死丫头先跟县里那屠户商量垫出些肉来使着,回头想法子将菌子送过去不就成了?” 这是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就商量好的。 过后二房要如何填补这个窟窿他们管不着。 只要眼下能让二房拿出这些肉就成了。 林小姑也跟着不住点头。 她意味不明的瞥了苏沅一眼,阴阳怪气地说:“这事儿对旁人来说或许不易,可对苏沅却算不得什么难事儿。” “她往县城里跑一趟,就能哄得素不相识的屠户赊一条猪腿给她,去与那屠户好生商议商议,又怎会不成事?” 二房的人听出这话的不善之处,霎时就变了脸。 林明晰的眼底更是因此染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忍无可忍的苏沅听至此,语调古怪地抢声道:“不好意思,死丫头表示,您的要求太过分,本人做不到呢。” 林小姑和老太太闻言绿了脸。 苏沅冷笑。 “上嘴皮碰下嘴皮说得倒是轻巧,这肉要是这么轻巧就能换来,小姑您怎不去?” 就跟看不到在场之人的脸色似的,苏沅热心又轻飘飘地说:“按小姑的说法,那些个菌子不过是山中的低贱物,要多少有多少,只怕您是花销不了。” “只是我这人没小姑那么大的能耐,眼瞅着雨季就要过了,纵是有三头六臂,也只能弄来堪堪将之前的债抵上,实在弄不了能抵二十斤肉的菌子,小姑若是能行,不如这样,我将那屠户的地址交予您,您回头天不亮往县城里赶一趟,这买卖说不得就成了。” 苏沅刻意停顿了一下,用一种极为佩服又微妙至极的口吻唏嘘。 “小姑本事大,口气也大,往屠户肉摊子跟前一站,别说是区区二十斤肉了,就算是三十五十斤,那也是能成的。” 苏沅这话说得实在气人。 明明没一个字是不敬的。 可组合起来听,怎么都不是那个味儿。 生生多了一股子诡异的微妙。 就像是与不入流的屠户做了不见光的交易一般。 让人难以启齿。 林小姑自小在家受宠,又自认出自耕读书香世家,本就自视甚高。 此时听了苏沅的话,宛若是被人当街拦住口头侮辱了一番似的,一张脸像打翻了的调色盘,姹紫嫣红甚是精彩。 大约没人能想到苏沅敢这么说,大家伙都愣了。 苏沅乘胜追击,冷冷一笑。 “小姑不说话,是觉得我小瞧了您的本事?还是觉着,您走这一趟,不值几十斤猪肉?” 林小姑终于回神,满是怒容的指着苏沅咬牙。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