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护自觉做了一个操心的老父亲,谁料听他这样说,儿子封恺却是微微摇头。 “不用了爹,人马我已经点齐了,非弟那边造出来的线膛炮也交工完成,这次还有在九凌城训练出的医官同行,没什么需要的。” 封伯晟:…… 这回轮到封大都护脑袋胀了。 “不是,”封大都护语气略酸。 “你说的那什么线炮是个啥玩意,老子咋没听说过?” 爹有问题,封大公子也不隐瞒,淡定地回答道。 “便是之前您见过的岸防炮,非弟将他做了改良,安装上木轮和车驾,可以拉着行军。” “线膛炮内装□□,弹体爆裂后会化为碎片杀伤敌军,比实心炮1弹威力更大。” 啊?! 这下,封大都护彻底坐不住了。 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蹦起,伸手就要抓儿子的衣领,却被封恺灵巧地闪过。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封伯晟按着青筋暴起的额头。 “你说能拉着走的炮造出来了?老子怎么不知道?” 明明他之前暗示过宁小子很多次,许诺要钱给钱要矿给矿,还以为宁小子不动心,怎么这就给大郎配上了? 为·啥·没·人·跟·他·说! “爹。” 作为从小被爹拉扯大的娃,封恺一眼就看出了封大都护的心思,从容地解释道。 “我先给了银钱,又买了几批矿送去九凌城,非弟做好了便予我交货了。” 噢,先给钱。 封大都护不吭声了。 他虽然有许诺,可矿和银钱都不是他自己兜里的,说起来算是雍西关边军的财产。既然是公产,那用了便要经军需,他可不想有钱的大郎,自掏腰包就能拿得出炮钱。 做生意,的确是谁给钱谁就先拿货,没毛病。 虽然理智上能够理解,可从情感上大都护还是有点别扭。 他也不是不给钱,不过就是慢了点,咋就可着大郎来呢?! 不就是那小子长了长好脸,样貌身材没毛病,又腰包鼓囊么!他若不是要拉扯两个狗崽子并贴补一群老兄弟,他也不差钱! 羡慕嫉妒恨的大都护心气不平,非要跟着儿子去看看宁小子交付的这批线膛炮。 看完之后心中越发郁闷,闹着想要亲自带兵出征,结果被几位心腹和儿子齐齐劝住,一连几天都没睡好,梦里都是自己拉着大炮杀到西莫支海,一炮1弹就轰塌了西胡人的王庭。 众人见他拉着脸,还以为是在担心出征东莱城的封大公子,不时有人会安慰他,言说胡骑虽然人多,但毕竟刚经过一番苦战,骁勇的黑甲军还是很有胜算的。 之后便是东莱城大胜,封恺全歼八万胡骑精兵的消息迅速传到定安城,“为子忧心”的封大都护并没有高兴半分。 众人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毕竟东莱城是拿下来的,但还要防着胡人反扑,那几丈高的巨楼车也不是吃素的,守住东莱怕也是一番苦战。 谁也不知道大都护心中真正的苦。 都用上那么爆裂的大炮了,宁小子还给了几车炮1弹,这仗打得还有什么悬念?! 最近听说九凌湖那边的作坊都在加班加点,儿子安排的补给也早就上了路,还神神秘秘的不让人看,多半运的都是开花炮1弹呢! 想到这里,封大都护又开始酸溜溜,望着刚拿到手的军报一脸感慨。 有了大炮,木质的巨楼车算个鸟,一发就能给轰成渣。 他儿子名号,一网子就捞到了一个福娃,兜里随便漏点啥出来,都够他吃香喝辣一辈子的了。 虽然贵了点,但绝对物超所值! 唉,只恨相逢不是未穷时啊! 感慨的除了封大都护,还有远在东莱城的伤兵们。 胡骑性情凶悍,近身搏杀往往以命相搏,刀剑不长眼,身上挂彩简直不要太正常。 以往的伤兵治疗,便是将伤口洒些金疮药,然后用布帛包裹,等待它自然长好。这话说起来简单,可真要恢复却并不那样容易,且不说受伤的创口是否伤到筋膜骨头,单就流脓腐烂,发热化毒这一道坎,许多人便不见得能迈得过去。 是以打仗统计战亡,死在沙场的是一部分,很多人却是因为伤口腐烂化毒而丢了性命。 冷兵器时代,刀剑往往会沾染铁锈或脏污,有些偏远的部族还会有意涂抹毒草汁。以业朝目前的医疗水平来说,通过内服方剂治疗伤口腐烂的效果并不明显,草药熬制成的金疮药可以帮助伤口愈合,但内中的感染却无能为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