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这个人, 看着大喇喇的,其实心细如发。 尤其对于他自己专注了半辈子的打铁事业,那更是一丝一毫都不曾松懈过, 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是以当宁非不经意说出“炒钢法”三个字的时候,他的精神先是有一瞬间的紧绷, 然后在脑中迅速推演了一下流程。并不是不可行,只是之前没有人想过要这样做!原来炒钢的“炒”法,竟然是这样的吗!? 徐进感觉豁然开朗,以往以为被困住的瓶颈区,忽然有了新的通路可以绕行,原来世间不是只有一种方式可以达到目的,就像他爬这两洞凹的山洞,绕路或是直达,都能找到羊角洼。 想通了这一点, 徐进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觉得通透。矩子的话在他的心中放了一把火,烧得他整个人都快要沸腾, 全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恨不能马上捕捉到那点滴的细节,亲手试他一试! 炒钢!炒钢法!被薛氏和龙泉剑坊视为不传之秘的炒钢法,一把普通精钢刀抵得上他们铁匠坊辛辛苦苦锻造十几把的价格,而且没有薛家人的关系,还根本买不到! 他们贴工贴料,日夜劳作, 还卖不上价格, 只能以数量求温饱, 说不羡慕是假的, 但也没有人真动心去投了龙泉剑坊。 别的不说,能学得炒钢法的匠师,那都要和薛家签世代卖身契,不但自己,子子孙孙也要一并卖给主家,从此生死由人,才能窥得薛家的不传之秘。 当然,薛家对这些匠师也是极好的。不但报酬丰厚,而且还给予他们一定的自主权,在主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在刀剑上镂刻自己的名字,这些匠人被世人推崇为“铸剑大师”,名利双收,风光无限,龙泉剑坊也成了所有铁匠学徒们的向往之地。 可徐进一点都不动心。 他是眼馋炒钢法没错,人家打出来的东西就是比自己的强,这没什么好不服的。 可龙泉剑坊也好,薛家也罢,没有一处能像墨宗这样,真正无私地传授技艺,不要报酬也不用卖身。 所以他把一颗心都给了宗门。 现在矩子在他心里放火,他不能不翻腾。 “矩子,这可是龙泉剑坊的炒钢之法?” 徐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炒钢法是薛家把持多年的绝密,矩子您……” 他话没说完,但已经足以让宁非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时代的炒钢法还没推广开来,成了独家秘方! 幸好他直接说了工艺,未必和薛家的秘方相同。其实就算相同也没什么,反正除了薛家没人知道他们的钢怎么炒,就说是巧合好了! 找到了合理的理由,宁锯子的心里立刻就有了底气。 他手一挥,状似不在意地说道。 “什么薛家龙泉剑坊之类的我不清楚,我只是觉得这种办法差不多能成呀。” “天下炼钢之法千千万万,但规则和原理却是确定的。通过高温让铁矿石中的杂质和矿粉发生反应生成固体与铁分离从而降低含碳量改变物理属性成为钢,理论上这是绝对可行的啊!而且方法和炒菜加盐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就自己给起了个名字叫炒钢。” 说到这里,他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难不成……薛家的炒钢也是一样的?” 徐进:…… 徐进哪知道薛家怎么炒,他已经被自家矩子这一番不停顿也听不懂的“玄·妙·道·理”刷成了渣渣,一脸茫然地看着地面。 什么叫固体?碳含量是什么玩意?物理这两个听上去很玄妙,不过到底是啥意思?矩子念叨的是业朝文字吗? “那……那你说的那种炒法……” 徐进咽了咽口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