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我们都老了。” 沈清脚步一顿,仔细打量着灯光下的陆远,“你这是受打击了?”就这老小子的脾气会觉得自己老了?是贬官被打击了吧? 陆远失笑:“现在的结果比我预想的更好。”他那会还以为自己会被流放到某个穷乡僻壤去当官。 沈清坐在陆远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圣人本就没准备办你。”他笑了笑, “你放心,等新帝登基,你又能回来了。”现在贬陆远只为日后新帝的施恩。 先帝贬官,新帝提拔,这种惯常的天子施恩手段,陆远不用沈清提醒就知道,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问:“你不来一杯吗?” 沈清道:“年纪大了,夭夭不让我多喝酒。”虽然女儿没提,可沈清猜到自己梦境里比女儿走得更早,不然女儿也不至于最后孤零零一人离开。 这辈子慕湛现在看着比萧毅好,可人心难测,谁知道日后慕湛会变成什么样子。与其求着慕湛多照顾女儿,还不如自己多活点时间。等夭夭有了孙子,他将孙子培养成人,夭夭未来也有依靠了。 陆远摇了摇头:“你真准备把一切都给女儿女婿?”陆远平时或许更疼爱女儿,但在家业人脉方面,他和时下大部分人一样都是准备留个儿子的,女儿顶天也就分走她的嫁妆罢了。 沈清好笑道:“我女婿还缺我这点家业?”如果夭夭嫁给萧毅,那还能说自己把家业留给女儿女婿,现在女儿当了慕王府世子妃,慕王府还缺沈家这点财产不成? 陆远沉默了一会问:“所以你准备一条道走到底了?” “我家那两个太不成器,无论是家产还是人脉,留给他们,他们说不定都能给败干净。我倒是想培养孙子,可万一孙子也跟他们一样怎么办?我还能逼死他们?与其逼着他们上进,还不如替他们搏个世袭爵位。” 沈清现在也想开了,他爹就没他聪明,他儿子这么蠢也正常,谁让他们有这么一个亲娘?不过妻子能嫌弃,儿子是亲生,他嫌弃也只能捏鼻子认下,并且为他们将来打算。 以他和慕仪的私交,如果将来慕家真能上位,他给儿子争取两个世袭国公之位还是可以的。有了世袭的爵位,只要慕家不倒,他也不用操心子孙后代了。 陆远神色微动,爵位好争取,陆远身上也有一个虚爵,可他这爵位不是世袭的,他死后就没了,大梁也只有在开国之初才册封过世袭爵位。 沈清道:“你那会不是一直羡慕那些家中有世袭爵位的人吗?还曾感慨过自己生不逢时,现在有机会了,你敢不敢争取?” 陆远对沈清微微而笑:“你这激将法对我没用。”他又不是毛头小子了,被人一激就冲动。 沈清说:“我这不是激将法,我是在跟你谈条件,一个国公爵位不够的话,再加上一个尚书令够不够?” 陆远握着酒杯的手指蓦地一紧,文官顶流就是尚书令了,只是大梁尚书令长年虚置,陆远最多也就能做到左仆射了。且因天子对他长年压制,陆远的右仆射之位已经许久没动过了。 无论他每年考绩如何出众,他头上永远有个蠢货对自己指手画脚,就算陆远如何看那蠢货不顺眼,明面上他都必须听这蠢货的话,就因为他是左仆射。 陆远心里有数,等当今天子变成先帝,他从太原回来后,他这“右”字或许会变成“左”字,但将来的事谁又能保证?高阶文官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官场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他都是奔五的人了,等他从太原回来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底下多的是年富力强的人想取而代之。他想要再进一步,恐怕还要上书乞求新帝能想起自己。陆远淡淡笑了,“这是镇北王给我的保证?” 沈清微微颔首:“他没离开京城前就跟我提过这事。” 陆远失笑,“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这么帮你?” 沈清道:“我之前没把握,现在有了。” 在圣人将陆远贬为太原知县后他就知道自己机会来了。他和陆远是从小到大的交情,太清楚他在谦和外表下的高傲。他这么一个高傲自负的人,如何能容忍天子这般驯服他?他又不是奴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