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离轩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向家族求助,但季老爷子不知道是大限将至,精力有限还是怎的,对自己儿子孙子遭遇这种惨事,最后的决定却是不管不顾。但他们不向家族求助,季离轩却也不会主动伸出援手,上一辈子季嘉安做的一桩桩恶心事儿他记得门清,不落井下石都是因为这仅剩的一层血缘维系。 却没想到的是,他不去找季二伯和他儿子麻烦,季二伯一家却找上他了。出面的不是那对父子,而是季二伯母。二伯母在嫁入季家之前是个暴发户的女儿,平常喜欢逛逛美容院、买买奢侈品,除了碎嘴一点,八卦一点,没什么别的大毛病,是个贪婪有余坏心不足的普通女人。季离轩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下着雨的陋巷,季二伯还在被通缉中,他坐在小张车上正要回公司,就看见下着雨的街道边二伯母在给他招手。 他让小张秘书停了车,这往日里眼中总是闪烁着精明光亮的精致女人憔悴得活像老了十岁。二伯母来问他讨要的,是一笔钱款,有了这笔钱,他们可以乘坐蛇人船前往东南亚,那里秩序混乱,人员混杂,逃脱的可能性很大。 我这辈子,没给季家生出alpha继承人。我的嘉安,其实我一直知道他身上毛病多,不管理迟早要出大事,但我就是觉得,季家那么大个家族,出什么事也都能给他兜着,所以一直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最后居然落个这么个下场。他四肢粉碎性骨折,就算治好了也一辈子是个废人了。说到这里,一半是想一博同情,一半是真心酸,这个憔悴的女人开始抽抽搭搭地抹泪。 我已经变卖了我所有奢侈品,但钱还是不够,现在我娘家也跟我断绝了关系,我是一分钱也拿不到,如果去找大姐,她那遭瘟老公一定会把我们都供出去的。离轩,二伯母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如果她真的变卖了所有奢侈品,以这么多年的积蓄来看,钱是不可能不够的,她能找谁卖?无非就是她那些小姐妹,小姐妹们看她落魄成这样,东山再起也没可能了,就往死里压价。这样卖出来的东西,自然钱不够。 季离轩看着她这幅惨样,心中是半点同情也没有,在他心里,季二伯一家都是自作自受。 但看见二伯母掉眼泪,他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自己母亲。上一辈子他进监狱时,在医院的母亲还是清醒状态,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居然进了监狱,一定会很难过、很伤心吧。母亲一辈子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离这些东西很远。她是不是也尝试过来看自己呢?却病情严重得下不了床,只能在病房默默垂泪,为他牵肠挂肚,心都要碎了。 我记得上次过年,您说我母亲是农村里飞出来的山鸡,空有一张脸,要脑子脑子没有,要学历学历没有。他淡淡道。 二伯母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强笑着讷讷道:离轩,你听错了吧,我哪有说过这话呢? 我只想告诉您,就算我母亲是个没什么文化和背景的人,但她温柔、善良,也能明辨是非。我从我母亲身上学到了很多足够受益一辈子的事,但很可惜,季嘉安却没有这个福分。 二伯母脸上浮现出愧疚又难堪的神色。 您问我要钱,这钱我不能给,是犯法的。不过如果您真的曾把季家放在心上,把爷爷放在心上,就会知道爷爷给他的每一个儿媳都准备了彩礼。给我母亲的是南郊庄园,给您的,我记得是东区牧场。 老爷子虽然不喜季离轩母亲,但这方面一直是端得很平。 二伯母惊愕一瞬,脸上露出激动惊喜的神色。东区牧场虽然不知名,但多年来营业额只增不减,卖出去之后的钱怎么也够他们下半辈子生活了。季离轩以为出事的第一瞬间,二伯母就会和季二伯断绝关系,却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个地步。她作为一个妻子和母亲,承担起来超出她负荷的重担,这点是值得尊敬的。 不过这些都和季离轩没关系了,他下个月月初就要和母亲回白水村,一来是季泱放寒假了,二来是外公外婆的忌日也在这一段时间。 时间进入十二月末,天寒地冻,冷霜降落。 林柯一在开车,这孩子是被他收养的,每次过节都是跟着季家一起过。车内母亲在后座小憩,季泱玩了半路手机,被崎岖的山路晃吐过一次,吐完后就病恹恹地窝在母亲怀里睡着了。季父没来。一是他一般不参与家庭聚会,二是爷爷需要人照顾,三是也没人通知他。 大家热热闹闹地把行李搬进车子里,都走到一半了,季泱忽然问了句爸爸呢。季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季离轩也愣了下,最后想了想道:等到了再打个电话吧。他也不一定来。 车途漫漫,季离轩被车内暖气吹得晕乎乎的,正要睡着,车身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把他震醒了。 哥,醒了吗?林柯一注意到了他的动静,不好意思,刚才路过个大坑,没看见。 没事。你也开很久的车了,累了吧。季离轩坐直了点歪过去的身子,等会儿让我来开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