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得落了泪,载沣抬手指着前方,越急却越说不出声,凝噎了许久才道,“回去…现在,现在就去!” 静心将载潋带回到载泽府上,便一直在她的床边静静陪伴着。府内的人们都去为皇帝贺寿了,府内空空荡荡,只剩下些年长的嬷嬷。她们瞧见载潋如今的模样,知道她是已病得连万寿节都撑不下去了,恐怕咽气也就是今日的事了。 那些往日里一早就给载潋备下白幡与寿材的嬷嬷们趁载泽与福晋皆不在,此刻便全都冲进延趣阁来,粗鲁地吩咐手下人去给载潋提早换上寿衣。 静心哭得声嘶力竭,她推开眼前气势汹汹的来人,一人挡住她们众人,指着她们的鼻子怒骂道,“你们都疯了心了,侧福晋往日待你们不薄,今日你们却这样咒她!她还能听见我说话呢!” 而那领头的嬷嬷只是冷笑,“我们在府里都做最辛苦的差事,年纪大了还要辛劳,福晋不过问我们,我们从前来讨好侧福晋,侧福晋也从来都不过问我们,往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如今也该她尝尝苦头了。说到底我们也是为了她好,若是咽了气,身子硬了,这衣服还怎么穿?被人搬来抱去的穿衣服,岂不死后狼狈!” 嬷嬷一挥手,她身后十几名老嬷嬷便冲上前来,静心拼死阻拦她们,却被她们许多人一起狠狠推倒在地。静心如今年纪也不轻了,她倒在地上周身疼痛,许久都爬不起身来,只能眼睁睁望着尚有气息的载潋被她们换上寿衣。 众人吵嚷间,外头却传来脚步声,静心透过窗去瞧,竟见是载泽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她宛如盼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在载泽跑进暖阁的刹那便跪伏在他脚边,声泪俱下道,“泽公爷!我们格格尚有气息啊!她们…她们!” 载泽看了看静心,又抬头望了望在暖阁里喧闹的嬷嬷们,他看到载潋身上已穿了一半的寿衣,顿时雷霆震怒,他呵斥道,“你们都疯了!谁给你们的胆子,滚,都滚出去!” 载泽扑倒在载潋的床边,他攥紧了载潋冷冰冰的手,此刻载泽见她的手指已不会弯曲,瞬时间哭得痛彻心扉,他方才在宫中极度压抑的情绪都在此刻爆发,苦涩的眼泪顺着嘴角一直流向嘴角。 “潋儿,潋儿…潋儿,我回来了,你…你看看我,看看我。”载泽用力摩挲着载潋的手,他怕她的手冷掉。载潋毫无反应,像是沉沉地睡着,任何人都无法再打扰她的安眠。 额纳图与德保此刻追进延趣阁来,他二人见状唯有跪在载泽身后,连头也不敢抬。额纳图跪着向前挪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道,“爷,门房传话呢,醇亲王与洵贝勒涛贝勒都到了,您要出去迎迎吗?” 载泽此刻再顾不得礼数,他不想离开载潋,想一直陪伴着她。载泽对他们的话充耳未闻,只轻轻抚着载潋的脸颊。他手指上沾染的泪水浸湿了载潋的睫毛,他哽咽着,温柔地笑起来,“潋儿,到如今仍是我一直陪着你,潋儿…是我,不是他,你如今能看清我的心了吗?” 载潋仍旧毫无知觉,她沉浸在自己的梦中,已越飘越远。 载沣三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载沣看到倒在床榻上的载潋已换上了一半的寿衣,瞬间感觉头晕窒息,他感觉自己浑身颤抖,力气被人抽干了一半。 “潋儿!”他嘶哑地呼唤她的名字,瞬时间泪如雨下,从前那个总跟随在自己身后爱笑爱闹的女孩儿,如今竟冷冰冰地躺在这里,被人恶狠狠地套上一半的寿衣,一动也不动。如何让他接受,自己自小就最疼爱的妹妹要在最灿烂的年华里就凋谢呢? “妹妹!妹妹…”载涛伏在载潋的床前,哭得青筋暴起,他颤抖地去抓载潋的手,最终却哭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妹妹,从前我给你请了屈大夫来,他们不是都说,你的病已大好了吗…你快别装了,你快点儿起来,你再装哥哥们都怕了。” 载沣颤颤巍巍地倒在载潋床头,载沣看着她,她像一朵遗世独立的花,远得仿佛已经离开这俗世。世人皆说她首鼠两端、背信弃义、出卖维新党人,谄媚皇太后而苟活于世,皆说她忘恩负义、狠心绝情,抛弃家族与兄长,而如今见她,才知她心中煎熬痛苦,多年来必不好过,如若不然又怎会命数零落至此。 载沣伸了伸手,他的手指碰到了载潋冰凉的指尖,他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他不敢面对。 “妹妹,潋儿…我们来看你了,哥哥们来看你了,你起来说说话吧…我们都很想你。”载沣颤抖地开口,他哭得抽泣不止,眼泪将载潋床榻边的枕头也打湿了,他鼓起勇气去面对,他将妹妹的手攥在手心里,他凝望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妹妹,哥哥来了,哥哥看你了。” 他从未来过,这些年来,载潋在这里的生活他从来一无所知。他只听外人说,那些人说她趋利避害,说她贪享荣华。 载潋病时,载潋曾盼着他的关心,可载潋没有等来他。当得知六哥与七哥来过时,载潋还是渴望着能有一丝他的音讯,可她还是没有等来只言片语。 这竟是他第一次将“哥哥来看你了”说出口,已不知是否还能等来回应。 “哥哥?…”载沣听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