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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


知道醇王府三格格怎么了?太医说未曾去过醇王府,万岁爷就一直郁郁寡欢的…”

    载潋内心抽痛,原来皇上还是念着自己的。孙佑良又道,“三格格,奴才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万岁爷,万岁爷让奴才回家,可奴才怎能临难苟全,若是寇谙达泉下有知,也不会放过我!奴才想要赶上万岁爷去。”

    载潋坐直了身来,她问孙佑良道,“佑良,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带上你,去追两宫圣驾?”孙佑良应声跪倒,哽咽着向载潋道,“格格,奴才绝非想要利用格格,是奴才心里明白,您能体谅奴才的心,因为格格是挂念着万岁爷的。”

    载潋披上衣裳,她踩着投射在地面上的光线向外走了两步,心绪流转,想起多年以前大雨瓢泼,就是在这里,她与皇上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坦诚相对。

    珍妃的惨死,除了刺痛载潋的心,更让她坚定了要活下去的决心,因为如今,真正心系他的人,已越来越少了…

    载潋望向窗外晴好的天,想到此刻留在皇上身边的人唯有载漪、载澜、刚毅与荣禄等人,他们都是太后的喉舌,谁会站在皇上的处境上去考虑呢?他漂泊在外,处境究竟如何,载潋却无从知晓。

    载潋想至此处,忽回过头来望向载沣,疑惑问他道,“哥哥,为什么你选择留下来呢,为什么不跟皇上和太后走?”载沣眉心微蹙,随后便宽和地笑了笑,他不希望载潋再为自己担心,便装作豁然道,“哎,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太后下达了谕旨,让我在京中准备,将来代表朝廷去向德国道歉。”

    载潋听后不觉后背发凉,她的心提到了喉咙,她心里波涛汹涌,既为载沣担心,又替他不平,“道歉?为克林德公使被杀一事吗?!哥哥,你知不知道,道歉这种事情,是最难办得尽善尽美的了,既不能失了朝廷的颜面,还要让德国人满意。更何况,容妹妹说句自私的话,克林德被杀的祸首是载漪,为什么哥哥要替他担责,为他冒险,他就躲在后面做缩头乌龟呢?!”

    载沣心中也十分无奈,一直以来他都遭受太后的排挤与冷落,戊戌以后,太后立储,皇上几乎被废,醇王府的处境也跟着更加艰难,为了自己的家人,他必须去取得太后的宠信。如今太后终于开始对自己有所重用,却要从这样棘手为难的事做起。

    可载沣也没有办法了,他身为爵位世袭的亲王,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这件事由他去做,似乎是最合情合理的。

    载沣不希望载潋再为自己担心,她拍了拍载潋的肩,为她又披了一件衣裳,在她身后轻声道,“妹妹不要这样想,端郡王手下的人犯了错,自然不能只记在端郡王头上,洋人会将这笔账记在朝廷头上,由我去道歉,是合情合理的。”

    载潋骤然转身,将兄长抱紧,她眼里含着泪,不敢设想兄长即将独身涉险,“哥哥,你要去洋人们的领馆道歉吗?或者…”她不敢问出下半句,只怕一语成谶。

    载沣拍着她的背,轻笑道,“这回我要亲自去一趟德意志国了,别担心我,若真的要去德国,也有的是随从官员跟着我呢。你六哥七哥都不去,你们踏踏实实在家等我回来,我给你们带新鲜的洋玩意儿回来。”

    载潋眼里的泪夺眶而出,载沣竟然真的要去遥远的异国他乡,可太后谕旨已下,谁还能扭转眼下的局面呢?载潋恍惚间又想起皇上,太后逼迫他一起西行前,他还曾穿着朝服,希望能亲自前往领馆与洋人谈判。

    越是在危急的情况下,载潋就越心疼皇上的一片碧血丹心。

    她感觉心口撕裂,如今国破山河碎,皇上的爱妃坠井而亡,他还被蒙在鼓里,身边也没有一个知心的人。

    载潋想至此处,早已忘记了自己的一身病痛,她对载沣说道,“五哥,我想好了,我要去西安。”

    载沣被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连连摇头,“什么?不行不行…你一个人怎么去?!现在外面太乱了,更何况你还病着呢!”

    “哥哥,就如孙佑良所说,我怎能够临难苟免?你我是皇上的家人啊!”载潋发自肺腑地向他解释,希望得到他的理解。载沣动摇了,他愣愣地看着载潋,载潋连忙又道,“哥哥,我的身子我知道,你尽管放心便是!我身边还有那么多人跟着,我走几日就歇一歇,不会有事的。”

    此时载涛忽从门外闪身进来,向载沣道,“五哥,阿玛临终前曾叮嘱我们,要永远心向着自己的家人,我明白阿玛的意思…我愿意陪妹妹一同前往西安。”

    载潋感动地望着载涛,心意已领,却对他道,“七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五哥身边也不能没人,他还要去德国,临行前事多,不能没有人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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