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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共


太后立时站起身来去扶他起来,关切说道,“皇上快起来,你身子不好,不要总跪,来坐吧。”

    载湉仍旧一言不发,唯有跟着太后,走向自己的宝座。因他此刻深切明白,自己如今只是太后手中的提线木偶而已,他要配合太后演戏,他不能发自真心说一句话。

    载潋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她微微颔首,她不敢去直视皇上,她怕自己当着众人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皇上,自你登基之初,我与王公大臣们就商定,将来你育有皇嗣,就入嗣到大行皇帝一脉下,可现在你久病难愈,膝下无子,我再三斟酌,决定将端郡王之子溥儁立为皇长子,入嗣先帝,兼祧皇上,以防江山万世基业虚悬无继。”

    太后说得至情至性,表现出自己是为了江山基业而不得已为之的模样,而不是想要公报私仇。

    太后的话音刚落,载湉就已彻底明白了,原来今日太后请自己来到这里,当着这么多大臣于宗亲的面,是想让自己言不由衷地来表态,同意册立皇子,将来取代自己。

    载湉冷冷地笑了笑,他昂起头去环视在场的众人,全部都是太后的心腹与守旧闭塞的亲贵,只能靠着皇亲国戚的身份生活,所以与新政水火不容。

    他更明白,自己即将失去的不仅仅是身后的皇位,更将是自己仍极为年轻的生命。太后怎么能容得下自己,走出宫门去过平凡的人生呢?

    自变法出现危机时,他就曾对杨锐说过:“朕死生听天,汝等若能保全新政,朕死无憾。”他不畏惧死亡,可今日,新政夭折,他也要献出生命,他怎能不痛心疾首?

    他的爱妃也被关押,就连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妹妹,也选择了背叛自己,站到了太后身边,他一无所剩了。

    载湉冷冷地望着众人,不知不觉间泪已落了满面。他不是在哭让自己饱尝人间冰凉的皇位,而是在哭自己未竟的雄心壮志,哭夭折的新政,以及与自己天人永隔的臣子们。

    可他却没有其余的选择了,只能麻木地开口道,“儿臣…赞成亲爸爸,应以祖宗社稷为重,尽早立储,以防大业空虚。儿臣久病,何能望愈,是儿臣不孝。”

    载湉毫无感情地回应着太后,二人一唱一和地表演着母慈子孝。

    “好,今日我召各部大臣与各府亲眷们同来,就等皇上下旨了。”太后的嘴角露出若隐若现的笑意来,她招手示意李莲英过来,随后仍端坐在宝座之上,高声开口道,“我已将谕旨拟好,你请皇上去誊写一份,今日当着大家的面,就下达圣旨。”

    “是,太后。”李莲英毕恭毕敬地接旨,随后请皇上往御案移步,去抄写一份太后已经拟好了的谕旨。

    载湉看到谕旨上的内容,泪已控制不住,一字一句都戳在他的伤处:

    “朕冲龄入承大统,仰承皇太后垂帘训政,殷勤教诲,巨细无遗。迨亲政后,正际时艰,亟思振奋图治,敬报慈恩,即以仰副穆宗毅皇帝付托之重。乃自上年以来,朕体违和,惟念宗社至重,前已吁恳皇太后训政。

    一年有余,朕躬总未康复,郊坛宗庙诸大祀,不克亲行…敬溯祖宗缔造之艰难,深恐勿克负荷,且入继之初,曾奉皇太后懿旨,俟朕生有皇子,即承继穆宗毅皇帝为嗣…

    诸病何能望愈,用再叩恳圣慈,就近于宗室中,慎简贤良,为穆宗毅皇帝立嗣,以为将来大统之畀。再四恳求,始蒙俯允,以多罗郡王载漪之子溥儁,继承穆宗毅皇帝,钦承懿旨,欣幸莫名。谨敬仰遵慈训,封载漪之子为皇子,将此通谕知之。”

    载湉抄写完这份谕旨,在谕旨上用过玉玺,心中所有坚强的防备终于都彻底崩溃。

    自变法失败后,他将所有压抑与痛苦都隐埋在心中,今日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了。他情绪失控地失声痛哭,可他身边的人却都无动于衷。

    太后见载湉已誊写完谕旨,又向众人道,“皇上圣躬违和,久治不愈,明年正月即行让位大典,以大阿哥溥儁继承皇位,改元保庆。”

    载湉听到此话,更明白此道谕旨一下,就意味着他彻底成为了一个朝廷暂且留下的符号了。

    载潋听到此话,竟如被闪电击中,心口剧痛,她久久不能令自己麻木的身躯恢复知觉。

    她知道自明年正月后,皇上就要从至高无上的高处跌落,恐怕性命也不能保,更何况将来再行新政呢!

    载潋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就连咳声也极力忍在胸口。她知道,如今的关口下,自己不能倒下,皇上身边的亲信大臣都已被杀,就连皇后与后妃们也被管控,唯有自己还能行动自由,是真正心系他的人了!

    太后又向众人悠悠开口道,“皇上病着,需要静养,已不能亲行祭祀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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