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格格,皇太后封闭守旧,若不除她,何以促成新政,何以解救皇上?更何况,今日所谋之事在我们,在维新党人,皇上毫不知情,与皇上无关,后人不会将罪名加在皇上头上!” 载潋放声大笑,只觉得荒诞,她复又注视着梁启超,“皇上领导维新变法,招揽维新志士,你们呈皇上旨意办事,是上下一心的。你们做的事,就算皇上毫不知情,外人也会认为,你们是呈皇上旨意行事,真正谋害皇太后的人,是皇上,而不是你们。” “三格格,”梁启超的声音忽然冷了许多,他蹲在载潋面前,抬起头去注视着她,“那您来做抉择,是让皇上没命,还是让皇太后死?” 载潋心神俱颤,没想到这场轰轰烈烈的维新变法,最终的收场竟会是这样,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梁启超如此问,载潋便不会再有第二个选择了。 她的目光逐渐呆滞,她回忆起太后昨日在颐和园中的咄咄逼人,若太后采取了行动,恐怕皇上性命当真不能保。 就算能勉强留住性命,皇上失去理想与自由,更是生不如死… 可若今日帮助维新党人完成谋划,太后一旦不在,皇上就真正能够全权在握了。 梁启超见载潋已经动摇了,继续补充道,“今日我们没有格格不能成事,只有格格进入颐和园,稳住太后,我们才能成事,不留后患。” 载潋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额娘婉贞福晋,说到底,那也是自己没有血亲的母亲。自己与额娘,就像是皇上与太后。若自己因为母女间的矛盾而“杀”额娘,无疑是弑母,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我可以答应你们,这件天大罪事,我陪你们一起犯了,但你们要答应我…”载潋注视着眼前的人,“将来事成,你们要向世人澄清,此事与皇上无关。” 梁启超点一点头,笑道,“三格格,唯有活着,才有说话的权利,为别人定罪的人,一定是活下去的那个人。” 他冷笑了笑,又继续道,“我答应,只是,格格,将来您可就与此事脱不开干系了。” 载潋同样冷笑,时至今日,她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载潋淡淡道,“既然答应了,我就想明白后果了。” “好!一言为定!”梁启超放声而笑,“明日复生就去见袁世凯,格格就入颐和园,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次日清晨,皇上在宫中见过了入京谢恩的袁世凯,并再次提升他的官职,命他可与荣禄“各办各事”,不必再事事经由荣禄。 悄然入夜后,复生单枪匹马到了法华寺,见到了康有为力荐的袁世凯,阐明来意后,便感到了袁世凯的敷衍拒绝之意,袁世凯对他道,“谭大人,皇上命你等军机四章京调解皇上与太后间的矛盾,你们依旨照办便是,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行谋逆之事?” “袁大人,此事非小,帝党与后党间的矛盾已如同水火,势不两立,今日不如此为,只怕明日,皇上有难!”谭嗣同定定对袁世凯说。 而袁世凯却仍旧盘算如何敷衍了事,他自知此事是谋反,是大罪,更何况以他的小站新军兵力,根本不足以做到他们要做的事。 “我的小站新军一向忠于朝廷,忠于皇上与太后,你们今日让他们谋反,让他们诛杀皇太后,恐怕他们不会顺从我的指令。”他再次试图劝说谭嗣同,让他放弃这个极为疯狂的想法。 可谭嗣同早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誓死要周全新政,要保全皇上,当他答应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再想过失败,他必须要成功。 谭嗣同说道,“我已电召湖南诸多好汉志士,不日就可入京,除慈禧老朽,无需用公,在我而已。今日只请袁大人为我做两件事而已,第一,兵围颐和园,第二,在天津,诛杀荣禄。今日袁大人性命在我手,我之性命亦在袁大人手上,今晚必须定议。” 袁世凯举目时,见谭嗣同的目光中已有视死如归的意味,已能想见,今晚若不答应,恐怕当真性命难保,唯有暂且答应下来,却也不能明确答应。 谭嗣同也能想见袁世凯心中的谋算,但好在今日他总算没有明确拒绝,口头上做出了承诺,临别前谭嗣同道,“袁大人,报皇上之恩,救皇上之难,建立奇功大业,全在袁大人此举了!告辞。” 谭嗣同方走两步,仍觉心中不安,停下脚步又道,“但若袁大人今晚到颐和园告密此事,杀我,害皇上,也可得富贵。” 袁世凯立刻道,“你以为我袁世凯是什么人,我三代世受皇恩,断不至于丧心病狂至此,贻误大局!但能有益于君国,必当生死以之。” 谭嗣同听到此话后才放下心来,真心而笑,拱手道,“袁大人真乃奇男子!告辞了。”袁世凯心中才松下一口气,心想今夜总算蒙混过关了,他倦怠拱手,道,“不送了。” 载潋也按照商定的计划,与次日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