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潋只感觉一阵头重脚轻,眼前的事物瞬时倾倒,狠狠摔到在地,她的双眼半合半睁,迷迷糊糊时见眼前围上一众人来,耳边的声音也变得忽远忽近,载潋只听见自己几位兄长拼命呼喊着自己的名字,感觉有人正用手掌轻轻拍打自己的脸颊,试图使自己清醒过来,可自己却像是被人紧紧扼住了喉咙,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载潋感觉有人将自己背了起来,她在颠簸中努力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来,见将自己背在背上的人竟像是泽公,可她却在浑浊不清的意识里反复告诉自己,泽公根本不在这里,这个人又怎么会是泽公呢? 方才见载潋晕倒在地,众人皆失了魂魄,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载潋今日出府来,怕吵着六叔静养,本连随身伺候的人都没带,而载沣与载洵等人,往日里都是被人伺候周到的公子哥儿们,面对突发而来的状况,谁又能有对策呢?溥伟更难堪大任,唯剩下在原地失了分寸。 所幸今日载泽听闻恭亲王身体有恙,带了几名身边随侍的人到府上来看望,并不知醇邸上也来了人探望,方走到王府前院里的妙香亭前,便见王府内小厮丫鬟们都神色焦急地往后院里跑,嘴里碎碎念着“若三格格在咱府上出了事,传出去我们王爷岂不在外头失了体面周到!” 载泽拦住人一问才知是载潋在后院里摔到了,来不及问清楚究竟,便跟着众人往后院里跑。 载泽飞跑到滴翠岩附近,见众人团团围住了载潋,相隔甚远时就已听见载沣焦急的呼喊。载泽知道载潋腿上有旧疾,不忍看她一直躺在地上受凉,便拨开人群冲过去,连一句话也未说,就将载潋背在了身上,让载沣在前头引路,送她出府去。 载泽送载潋上了马车,才微愠地转头质询载涛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么多人在呢,怎么还叫她摔了?!”载涛忙不迭地往马车上迈,急得额头上全是汗,只飞快对载泽道,“泽公,是我大额娘不好了,太后皇上都往府上视疾去了!” 载泽一听此话,也不禁惊得连连退了两步,本想着来探恭王爷的病,却未想到醇贤亲王福晋更要不好了,连皇太后与皇上都亲自往府上去视疾了。载泽仔细地思虑了片刻,心想婉贞福晋的病应该更严重,若不然皇太后皇上怎会亲往视疾,便吩咐了底下随侍的人,给恭王府上的溥伟解释,自己则随着载涛等人一同往醇王府上去探望婉贞福晋。 载潋躺靠在马车的角落里,缓了半晌,才畅然舒出一口气来,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她略坐直了身子,见兄长们与泽公都坐在马车里,忙问道,“哥哥,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他们说额娘不好了!” 载潋说罢后便止不住的咳嗽,载涛实在看得心疼,便忍痛安慰她道,“妹妹别担心,额娘会没事的,等我们回去看了,就都好了,都好了。” 载潋本期待兄长们回答自己“听错了”,而当她听到载涛如此回答后,便知道额娘是真的不好了,载潋无比痛恨自己,为何要在北洋水师全军覆没后只顾着往宫里跑,全然不顾额娘的感受,连请安也不曾去过。 载潋感觉自己已不能冷静地思考,脑海里全是嗡嗡的声响,她合起眼来却忽然看见临终前的阿玛,躺在床榻上托付他们兄妹要照顾好额娘的情景。 载潋双眼里的泪不受控制地向外淌,她恨不得马车能驾得快些再快些…过了什刹海,眼前连绵的高墙内便是醇王府,载潋不等马车停稳便一步跳下了马车,踉跄了几步后便将脚底下的高底鞋脱了,用手提着裙摆一路向王府内飞奔。 张文忠出府来见载潋如此模样,忙追在她身后一起跑,却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便追在载潋身后高声劝道,“格格!您好歹穿了鞋再过去,万岁爷到府上了,您这样有失体统啊…” 载潋却连听也不听,与自己的额娘相比,她早已顾不得所谓规矩和体统,她只想早一点到额娘的床边看望。 载潋赤脚在府里狂奔,引得一众人都出院来瞧热闹,侧福晋刘佳氏也闻声出院来看,她身边的侍女妙婵扶着她躲在连廊后头,她见张文忠与常贤及府里一众管事师傅们都陆陆续续追出来,劝载潋穿上鞋再往福晋院里去,她便心中一阵窃喜,心想总算抓住了载潋的把柄。 她微微笑了笑,转头问妙婵道,“今儿早上得了信儿,福晋是不是要不行了?”妙婵搀扶着刘佳氏,微微抬了头暗笑道,“一准儿是没错的,奴才听得真真儿的,福晋打外头朝廷战败的噩耗传进来,就到老王爷祠堂里去了,一整日不吃不喝,王爷和两位少爷也没去看望她,都忙着备给恭王府的礼去了,她那好女儿也不管她,忙着往宫里去了,现在急着往里跑还顶什么用呢!”妙婵斜瞥着已经跑远了的载潋,不懈地翻了翻眼皮。 刘佳氏并未说话,只是直直瞪着载潋跑远的方向,妙婵又道,“主子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