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贞福晋默默坐在原位上,载涛见她神色疲倦,便前来道,“额娘,您也赶紧歇下吧,明儿一早儿,太后还赏戏呢。”载沣也道,“额娘,您不必担心六弟和妹妹,儿子吩咐了下头,一路上都好生伺候着,天津那边儿也有顺叔接应。” 婉贞福晋心中有事,便只点头,令他二人去睡,待他兄弟二人走了,才唤来了李妈妈和扶秋来,她从身上解下那块她一直贴身戴着的玉佩,放在手上细细摩挲了片刻后道,“你们去送送洵儿和潋儿吧,等将他们送走了,我吩咐你们件事儿,去将我这块儿玉送到王府西角门儿后的铺子里,叫他把我这块儿玉打磨成两块儿,重新嵌好了再送回来。” 扶秋却惊奇道,“福晋,这可是您额娘传的玉,您一直都贴身戴着的,怎么…要将它磨了呢?!”婉贞福晋却淡笑道,“不必问了,你们去做就是,记得叫他嵌好了,怠慢不得。” 扶秋与李妈妈得了吩咐,忙加紧了步子去追载洵与载潋,她二人在西华门外追上了尚未离开的马车,载洵听见外头小厮说是福晋身边的人来了,忙掀了帘子来问,“二位姑姑有什么事儿嘱咐吗?” 李妈妈先答,“六爷,福晋吩咐奴才们来送送您和格格。”载洵也并未多想,便只点了点头,示意她们二人去马车前头坐,随手放了帘子。 马车行至醇王府时已近深夜,外头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空气中的寒冷将人紧紧包裹。载潋扶着静心的手下了马车,才见瑛隐一直神情低落地跟在后头,连一句话也没有,载潋转头瞧了瞧瑛隐,却并没有说话,静心发觉了载潋的动作,以为是瑛隐的情绪惹了载潋不快,便忙对瑛隐道,“丫头,你乐呵着点儿,别惹了格格不高兴。” 载潋走在前头,已听见了静心的话,却仍旧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跟着载洵进了王府的大门。待众人都进了王府,载洵便去遣了小厮和丫头们分别去自己房里和载潋房里收拾行李,载潋借机遣了静心跟着过去,随后才拉了瑛隐的手,带她到王府前院里的恩波亭中,背对着她道,“瑛隐,我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你实话告诉我,你愿意随我走吗?若你不想,你就留下,我绝不会强迫你的。” 瑛隐听了载潋的话却诚惶诚恐跪下磕头道,“格格,瑛隐是您的奴才,自然是您到哪儿,奴才都跟着您的!” 载潋垂眸浅笑,转过身去拉瑛隐起来,含了笑意道,“你不必怕,我是诚心问你。”瑛隐随着载潋的手缓缓站起身来,她抬头望向载潋的脸,见月光之下载潋的双眼里似乎含着泪,瑛隐不忍心惹载潋难过,却仍旧忍不住问载潋道,“格格,您是如何看透奴才的心思的?” 载潋仍旧笑,低头看着瑛隐的双手,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苦笑道,“从前我也是这样,就算只有一天见不着皇上,我也不肯罢休,定要闹着进宫见他,只要能见着他,我就打心里高兴,那个时候,若有人告诉我,让我离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又怎么可能接受呢?” 载潋更攥紧了瑛隐的手,注视着她的双眼又道,“所以我是真心来问你,你愿意跟我走吗,若你不愿意,我绝不勉强你。”瑛隐听得双眼含泪,她没想到载潋会这样替自己考虑,自己从来只是她的一个奴才,她心中极为感动,又跪下为载潋磕头道,“格格!奴才是舍不得王爷,可奴才也知道…他身边儿的人会伺候好他的,他不需要奴才,他也不该是奴才记挂的…反而是格格,格格需要奴才,格格的伤没好,奴才绝不离开格格半步。” 载潋听得落泪,却又忍不住欣慰而笑,她重又拉起了瑛隐,紧紧攥着她的手,载潋望着瑛隐的眼睛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载潋与瑛隐二人还没出恩波亭,静心和李妈妈已领了几个丫鬟和小厮前来回话,道,“格格,您的东西奴才都收拾好了。” 载潋点了点头,才领着瑛隐出恩波亭,往王府的前院走,随口问道,“六哥那儿呢?”李妈妈跟在载潋身后答道,“也收拾好了,六爷在前院等您呢。” 载潋长出了一口气,忽定住了脚步,她又合起眼来深吸了一口气,她呼吸间能感受到雨中潮湿的气息,载潋转过身去放眼去看王府内的花园连廊与亭台楼阁,见思谦堂、退省斋、九思堂等都如往日,和阿玛在此居住时毫无分别,纵然如今已是载沣在此居住了。 载潋又向涟漪殿望去,中间有院墙与回廊遮挡,她并不能看到自己居住的庭院,却还是坚持向那个方向望了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