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是顾这个规矩,只想来看看她究竟如何了?” 静心想安慰婉贞福晋,仍未开口,瑛隐却已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婉贞福晋听了她的哭声,心里更担惊受怕,连从小看顾载潋的李妈妈听了瑛隐的哭声都不禁开口问道,“你别光哭不说话,福晋问话呢,格格到底怎么样?” 静心理解瑛隐的心情,她们二人陪着载潋在宫中过的这一个月,漫长得像是一年,每天醒来都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样的磨难,载潋又能不能还熬得下去。静心福了身回话道,“福晋,瑛隐难过,奴才心里明白,格格这会儿才睡下,身上有伤,还发着烧,等福晋待会儿亲自瞧了格格,奴才们再仔细和您说罢。”于是便转身在前头引路。 载潋趴在床上才睡下,静心便轻手轻脚地推开了载潋卧房的门,为婉贞福晋在载潋床边摆了凳子,又去点了一盏灯来,立在窗边的茶几上。 婉贞福晋看着载潋蜡黄的脸色,心里已经痛得不知是何滋味,静心轻轻掀了载潋身后的被子,道,“福晋,您瞧,格格身后的这些伤,都是这一个月来,受廷杖留下的,皇上命人日日入抚辰殿实施廷杖,又命格格在宝华殿思过…那日皇嗣祈福礼上,因珍贵人哭闹,皇上还命格格在众亲贵面前掌嘴…” 婉贞福晋听后心中已如刀绞,她比别人更痛一万分,因为眼前的女孩儿是她的女儿,可向自己女儿狠狠捅刀子的人,更是她的亲生孩儿。婉贞福晋忍不住地落泪,她望着眼前消瘦得已脱了相的载潋,恨不能自己去替她受了这些苦,她知道载潋本可以一生无忧的,如果她没有来到他们这座处于矛盾中心的醇王府,如果她没有深受奕譞和自己的影响。 婉贞福晋望着载潋身后浸湿了衣裳的鲜血,眼泪已如决堤,她忽想到载潋来到王府的第一天,她和丈夫按着家族为男孩子取名的规矩为这个女儿取了名字。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将这个女儿视为了感情的寄托,可也绝不能代替自己亲生的孩儿,所以她才会在奕譞病重时让载潋进宫去谎称,皇上是她引出宫的,让她去替皇上担罪。 婉贞又想起在颐和园中时,她听闻珍嫔身子不爽,便忙让载潋去看望珍妃,丝毫不顾载潋的感受,她又何尝不知道载潋对自己异父异母哥哥的感情,可她还是利用了这点,让载潋去做了自己不能做的事,去见自己不能见的人。虽然载潋从来都无怨无悔,纵使进宫后被太后掌嘴,纵使后来又被载湉误解。婉贞第一次感觉,自己和自己那个冷漠绝情的姐姐,竟是那么的相像。 婉贞此时痛恨自己,也许正是自己做出的每一次决定,才令载潋走到了如今的地步,让她替载湉受了无数的苦。她知道这个女孩儿从来都将自己视作亲生母亲,所以才对自己这样言听计从,也不忍心让自己担心。 婉贞的泪更加控制不住,她想奕譞会怨恨自己吧,她知道奕譞从来都真心实意地疼载潋。可婉贞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情况完全变了,她再也无法忍受载潋受一丝一毫的伤害,纵使载潋是为了保护她那亲生的孩儿,她也不能允许。也许是在颐和园外,当她看到西山触景伤情,唯有载潋能了解她的心事,寸步不离地陪伴着自己的时候;又或许是在她母女二人共同望着知春亭,她给她讲这座亭子名字由来的时候;又或许是在颐和园里那个黑云压城的晌午,载潋义无反顾地顶撞了太后,回头却对自己说“女儿犯的错不要额娘来担”的时候。 婉贞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起了,也许每一个瞬间都是如此。 婉贞回忆起载潋成长的点点滴滴,从前载潋每一次喊“额娘”,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另一个男孩儿的脸,可如今那些画面终于都渐渐清晰了起来,她在泪光里看得无比清晰,那个喊自己“额娘”的孩子,一直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从来都不是别人。 婉贞望着眼前的载潋,忽然彻悟,这个女孩儿再也不是她的情感寄托,再也不是谁的替代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她的女儿,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婉贞哭得双肩颤抖,她伸出手去攥紧了载潋的手,才发觉她手心滚烫,婉贞颤抖着哭泣,“潋儿,是额娘对不起你…额娘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婉贞发觉载潋醒了,便靠近她抚着她的头发问道,“潋儿,是不是额娘吵醒你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载潋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载潋烧得糊涂,眼睛半闭半睁地只问了句,“额娘,您怎么哭了?”便又昏睡了过去。 婉贞福晋擦干了眼泪,她缓缓起身,走到静心身边,拉起了静心的手问道,“静心,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入宫为潋儿求了情,皇上允了,她还会受这么多的苦?究竟发生了什么?”静心回忆起在宫中发生的事,缓缓道,“福晋,奴才想,是有人不能允许格格那么快就出宫来,不然皇嗣一事的真相就会败露。奴才也觉得奇怪,当时皇上本已允了福晋,却忽然冒出来一个叫‘玢霁’的嬷嬷来,指责格格与宝华殿中小师父有染,皇上轻信了她,一怒之下才会又重罚了格格。”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