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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


指了指窗外戏台上跪着的戏子,怒道,“既然你与那个戏子私相授受是真,你还有什么脸面在我和皇上面前狡辩!难道你以为你一句是无心的就能将此事掩过吗?这是在皇宫,你是皇帝的妃子就要恪守宫规!我眼里容不得沙子!更容不得你放肆!”

    珍嫔被太后一番犀利言辞训斥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想到前次自己顶撞了太后的下场就不寒而栗,她可再也不想再重蹈覆辙一次了,她知道自己眼下只有服软才能求全,便跪着向前挪了几步,连连磕头求饶道,“皇太后,奴才知罪了!奴才再不敢跟宫外闲杂人等私下往来了!求太后开恩,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吧!”

    太后轻蔑地抚开珍嫔企图抓住自己的手,冷眼着她的求饶,声音异常冷漠道,“你的错不仅在与宫外戏子私相授受,更在不尊皇后、顶撞皇后!你以为皇上能一直庇佑你,可惜你错了,这一次,任谁都帮不了你。”

    珍嫔跪在太后的面前边哭边颤抖,此时已渐渐哭得没有了声音,太后却站在珍嫔的身前,以一副高傲的姿态俯视于她,冷冷道,“景仁宫珍嫔,不尊皇后、目无宫规、当众顶撞皇后,更与宫外戏子私相授受,罚闭门思过三月,罚俸半年,期间不得外出,更不许他人前来探望。若有不遵者,下场以今日珍嫔为鉴!”

    珍嫔趴倒在地面上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太后会再次罚自己跪,等听完太后的发落后,她才喘过气来,却也感觉眼前晕眩,她颤颤巍巍地为太后磕了一头,哽咽道,“奴才谨遵太后处置,奴才谢太后…开恩!”

    太后搭着荣寿公主的手正欲向外走,荣寿公主路过载潋时才发觉,载潋挨了打后就一直跪在地上,太后却连一句话也没有为载潋说过,她心底难忍恻隐,此时便对太后进言道,“皇额娘,潋儿刚才挨了万岁爷一巴掌,皇额娘也该先让她起来吧!好歹是白白受了委屈的…”

    太后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载潋来,自从醇贤亲王去世,年轻的载沣世袭了醇亲王的爵位,太后因忌惮醇亲王一系与皇上同心同德,支持皇帝而疏离自己,便一直刻意打压醇王府一脉势力,载沣所受之器重与所受之赏赐与年龄相同、爵位相同的亲贵相较,都相差甚远。

    出身于醇王府的载潋自然会受到太后刻意的打压,她只略瞧了瞧仍跪在地上的载潋,便淡淡道,“载潋,珍嫔这次受了处置,我希望你也能引以为戒,你既是王府里的格格,就守好你自己的本分,皇上的事就不该是你操心的!还有…你这次进宫是来给珍嫔作伴儿的,现在她被罚闭门思过,你也不用再留在宫里了!等今儿晚上雪化了,就跟着你兄长们回府吧!”

    载潋仍旧一动未动地跪在地上低着头,听完太后的话后才又抬起头来给太后磕了一头,而后用仍颤抖着的声音断断续续回道,“奴才…谨记皇太后慈训…奴才…遵旨。”

    太后发落了珍嫔以后,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留给皇上,只在团团簇拥之下离开了畅音阁的听戏楼。

    窗外的飞雪依旧肆虐,几乎遮挡住了人们从听戏楼透亮玻璃望向戏台的目光,跪在戏台上的戏子们仍旧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不知道对面的听戏楼究竟发生了何事,导致这场大戏从台上一直唱到了台下。

    载湉望着太后在大雪纷飞中渐渐远去的背影,只独自长叹了一口气,他终于感觉自己心里压抑着的沉重心事要再也忍受不住了——眼下朝鲜国内发生政变,日本对朝鲜虎视眈眈更对大清频频挑衅,而此时国内正在发生的,却是在着手准备皇太后空前盛大的六旬万寿盛典。

    颐和园工程才刚刚完工,国家已是负担过重,眼下太后却不顾朝鲜日本之乱,又要盛大空前地操办自己的六旬万寿,令本已负荷沉重的国家更加举步维艰。

    在现在这个令他焦虑异常的关键时刻,只有珍嫔怀有身孕的事能让他稍感安慰,可今天发生的一切,令他唯一能感受到温暖的后宫也起了风波,他放眼望去,这宫里哪里还有一个他能全心全意相信的人呢?

    载湉想至此处,忽然低头去瞧了瞧仍跪着的载潋,他感觉心头狠狠地一疼,此刻他望着不敢抬头的载潋,感觉无比的愧疚,是对载潋,也是对已经逝世的醇贤亲王。

    他明明答应过自己的亲生父亲,要在他去后庇护载潋,不再让她受任何委屈,可现在的自己却因为与载潋毫不相干的朝廷大事而迁怒于她,从刻意误解她与载泽的关系,再到冷落折磨她,最后竟然失手打了她的脸,还当着合宫上下这许多的人。

    他想,自己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是天下之主,是大清的皇帝,纵然朝廷大事令自己焦头烂额,难觅良策,可也不能因此就动手打了与之毫无干系的载潋,更何况载潋此时正被自己冷落着,还愿意出面来调解自己与皇后之间的矛盾,他也因此而被载潋感动了。

    载湉此时才发觉,原来无论发生什么,真正永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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