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又该作何感受啊! 载湉还是忍不住继续问下去,他挥手示意王商过来,低声问道,“朕问你,太后定了完婚日期了吗?太后传载泽什么时候回来?” 王商虽不知道细节,赐婚的大体脉络却都是清楚的,他回话道,“回万岁爷,太后的懿旨是即刻回京。” 载湉只感觉心底里仿佛传来“咯噔”一声,似有一重物压在心头,令他呼吸不畅,他不知道载潋将如何这样的变数,在阿玛去世的悲伤中再次接受心上人将与别人成婚的悲痛。 当日朝上户部已开始上表奏请有关太后六旬万寿庆典相关事宜,这场将靡费甚多的空前盛典将在国库空虚的现状下开始筹备,而六旬万寿是连寻常老人家都会隆重庆祝的,且以太后喜奢图享的性情,绝不可能允许万寿庆典从简进行。 载湉深深明白这一点,他作为以孝治国的一国之君,作为万民之表率,作为太后的“儿子”,他无法拒绝,更没有立场拒绝,于是准户部所请,太后六旬万寿将颐和园受贺,仿康熙、乾隆年间成例,自大内至园,路所经,设彩棚经坛,举行庆典。 盛典之盛大,之豪华,之空前绝后,足以想见,可这样天大的“喜事”并没有让载湉上朝前低落的情绪喜悦起来,无疑更为他的低落雪上加霜。 众大臣散去后,他才在养心殿的偏殿里见到一直在等待的珍嫔,珍嫔自然毫不知晓朝上诸事,只顾着见到载湉的喜悦,便跑上来福身迎道,“臣妾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 而载湉却也终于感觉一直紧绷的情绪能在珍嫔面前轻松下来,他拉着珍嫔坐下,长叹了声气才道,“珍儿,明年就是亲爸爸的六旬万寿了。” 珍嫔在一旁剥了个橘子递到载湉手里,笑道,“万岁爷,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太后的六旬万寿肯定很热闹,要是能到园中赏戏,奴才也能跟着皇上去了,奴才还没去过园子里呢。” 自从醇亲王奕譞去世后,颐和园的一些收尾细碎工程便由庆郡王奕劻接手了,此时珍嫔提起颐和园来,不禁又令载湉想起醇亲王来,他此时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同谁说话,竟兀自道,“园子就快修好了,可阿玛还没游览过呢,我也再没有机会同他在园子里过中秋团圆了……” 珍嫔见自己的话又勾起了皇上失去亲生父亲的悲痛来,不禁感同身受地也跟着心痛起来,她忙站起身来走到皇上身边来,拿出绢子来替皇上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安抚道,“皇上,醇亲王会一直都在的,会一直看着皇上的……” 载湉从自己的悲伤中抽出身来,他坐直了身子,忽然朝珍嫔微微笑了笑,他握住珍嫔正为自己擦泪的手,目光空洞着又提起另一件事来,“珍儿,亲爸爸给载泽和静荣赐婚了,宣载泽即刻回来。” 珍嫔仍认为这也是喜事一件,可这次她开口前却多留了个心眼,她察言观色地发现皇上并不怎么开心,才咽回了自己要说的话,道,“皇上有什么顾虑吗?” 载湉抬起头来望着自己身边的珍嫔,她隐隐约约间想起昨天珍嫔同自己假意开玩笑说的一句话来,“万岁爷这是吃泽公的醋了!”,他忽然不忍心起来,珍嫔这样毫无保留地付出着自己的爱意,如此坦诚,如此炽烈,令他如何开口说出自己心里隐藏的关于另一个女孩的心事? 载湉低头默默地想载潋,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已不止于兄妹,不然自己便不会有那么牵肠挂肚,也不会有那么多醋意和怒火,可这份感情却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的。 “没,没什么顾虑,只觉得有点儿突然。”载湉低下头去苦笑了笑,他无法阻止太后的决定,也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不受伤害。 珍嫔默默注视着满腹心事的载湉,想到了载泽就又想到了载潋,她同样苦笑了笑,低声道,“万岁爷不用担心载潋,泽公心里既然有她,就不会委屈她。” 载湉惊讶于珍嫔早已读懂了自己心事,惊奇地抬起头看着她,珍嫔继续道,“静荣是年纪大了,太后才急着赐婚,而载潋年纪还小,现在不急,等过几年太后也会给她做主的,更何况,她既然和泽公两情相悦,就算太后不赐婚,泽公也会来求恩典的,泽公又不是只能娶静荣一个,到时候万岁爷再赏个恩典不就是了。” 载湉感觉珍嫔的一番话仿佛将自己的心事点透了,却也感觉令他再次愤怒起来,他气果真在所有人眼里载潋都是载泽的,他气载潋从未懂得自己的心事,心里满满装着的全都是载泽,他又想起载潋在阿玛临终前还辜负了阿玛的宠爱。 “是啊,朕替她急什么,还会有谁能比朕更艰难么…”载湉的话音未落,珍嫔便上前一步紧紧将载湉拥在了怀里,她温情地安抚道,“皇上,一切都会好的,再难再不容易您都有奴才啊……” 寇连材领着太后派去西山传载泽回来的内务府官员继禄来见皇上,他知道珍嫔在里头,便不敢贸然进去回话,他躬着腰在养心殿外的回廊上恭声道,“万岁爷,内务府继禄大人来了,临行前来请万岁爷的旨。” 载湉命寇连材领他进来,继禄在偏殿里见了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