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就不冷了!” 载湉回想至此处,忽轻笑出声来,他望着窗外寒冷的圆月怔怔发呆,心内默想,“傻丫头你哪里会知道,真正让朕暖和起来的根本不是那只手炉,而是你一声笑声啊……” “万岁爷,夜深了,您也早些休息吧?保重龙体才最重要啊…”寇连材亦在载湉身边劝道,载湉长舒了一口气,他转过身来自己揉了揉微有些酸痛的眉心,眼神流转时又看到配殿黑暗的窗内冷冷清清,心里更加空落落起来,便淡淡道,“朕烦闷得很,你们随朕出去走走吧。” 载湉话毕后便急匆匆地向殿外走,寇连材疾步跟在了皇上身后,王商则急忙去取了皇帝一件御寒的斗篷来,追上去披在了皇上的背后。 那日夜里的月光清冷,顺着紫禁城宫殿的攒尖顶上流淌下来,流入载湉的心里,更让他在冬末的节气里感受到一阵阵寒意,载湉的双肩只颤了颤,王商便忙去紧了皇上的斗篷,在皇上身后低声劝道,“万岁爷,夜里风寒露重的,还是快些回去吧……” 载湉忽然怒道,“朕不是说了要出来走走吗,哪儿那么多话?!”王商见皇帝心思烦闷,轻易就动怒,也不再说些什么,只在皇帝身后默默地跟着。 载湉顺着深长的长街向前走着,忽见远处一列气派的依仗排列而开,款款与自己迎面而来,载湉抬起手来掩了掩耀眼的灯火,眯起眼睛来才看清远处行来的是荣寿公主轿辇。 载湉身边只带了两个贴身的太监,远处公主轿辇前开路之人尚未看清来者是何人时已喝道,“是什么人不长眼挡了荣寿公主的驾?”王商刚听至此处就要开口去骂,他方要发作,却被载湉伸手拦住了,载湉只领着身后二人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那小太监手里提的灯笼下。 那小太监气冲冲地“嘿——”了一声,提起灯笼就去照眼前人的眉眼,只待看清了载湉的容颜后吓得魂飞魄散,惊得将手中的灯笼随手就扔了,跪在地上颤颤地发抖道,“万岁爷恕罪!是奴才不长眼,奴才没想到万岁爷会深夜里出来……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一直掌嘴,载湉却理也不理,只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自己掌嘴。荣寿公主听闻是万岁爷前来,忙下了轿辇前来参拜道,“奴才见过皇上,是奴才们不长眼,还望皇上勿怪。” 载湉的目光落在荣寿公主的发髻上,月光倾泻在她发髻上一双银碟东珠步摇上而熠熠发光,载湉扬了扬手道,“公主起吧。”荣寿公主起身后便颔首道,“夜都深了,皇上怎么还出来走动?也不多带几个随身伺候的人?” 载湉闻言只是轻笑,“哪里用得上那么多人。”公主如此听来便不知该要接些什么,沉默了良久后只道,“皇上要多注意龙体,大婚那日礼节繁冗,皇上定要辛苦劳累了。” 载湉听了只是微微点一点头,对荣寿公主笑道,“公主也是,今日怎么这样晚了才出宫去?” 公主知道皇上心性率直,不喜欢围在太后身边同那些福晋命妇们谈笑,自然就不知道今日太后高兴,留着她们聊了多久,便回道,“回皇上,太后她老人家今儿高兴,留着奴才们多聊了些时候,便是这会儿了。” 载湉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荣寿公主知道皇上的性子,知道皇上这是不想再同自己说些什么了,便恭恭敬敬跪了安,起身后颔首欲走,却听皇上忽又在身后问道,“今日载潋走前公主都和她说了什么?” 荣寿公主心底一颤,竟未想到皇上会问到有关载潋的事情,她本以为载潋对皇上的感情是一片自作多情,皇上是不可能将小孩子的事挂在心上的。 荣寿公主转过身来答话道,“回皇上,奴才安慰了载潋,叫她别哭了。”载湉听了此话,忽转过身去高声质问,“载潋哭了?为什么?!” 荣寿公主只感觉皇上走过来时带来一阵风,耳边的碎发都被风卷起来了,她见了皇上因载潋哭了而着急的模样,心底划过一阵不忍,没想到皇上对载潋竟也是存了心思的。 她最终只答道,“载潋说她是为皇上高兴。”她话毕后长街上静得很,宫灯立在长街两侧,连烛火燃烧的声音可听得一清二楚。载湉听过荣寿公主的话,只觉心下一酸,而后缓缓合了眼眸,摇了摇头道,“公主回吧。” 荣寿公主默不作声地福了身,颔着首向后退着,忽然回想到今日一派喜庆氛围中皇帝一直游离在外的目光与自始至终心不在焉的模样,对比太后今日无法掩饰的喜悦,她只担心年轻的皇帝会惹怒了太后,便忽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皎洁月光之下皇帝的背影,一字一句极为珍重道,“皇上,载潋是什么样的心思不重要,太后是什么样的心思才重要啊。” 荣寿公主走后,载湉便一路沿着长街向回走,寂静如水的黑夜将他吞没了,他忽苦涩地笑了笑,而后便一言不发地闪身进了养心殿的院子。长街上仍旧寂寂的,仿佛这一夜什么也没有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