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教,她心里头本就因着懵懂的情绪而感到不安,如今蓦地被他说了两句,那点儿被宠出来的小脾气顿时便都上来了,见他不说话,便也不说话,只是仰着头,满眼倔强地与他对视。 文琢光道:“你先回去,若有什么委屈,回头再与我说。” 我受的委屈就是因为你! 小姑娘愈发恼了,连带着眼圈儿也有些红红的,瞧着十分可怜,也不说话,只是别开头不理他。 文宜婉见着眼前的这一幕,简直胆战心惊,连忙伸手将柔止拉走,哄她道:“哥哥说得对,咱们先走罢,这儿毕竟是校场,不好久留的。” 柔止绷着小脸,由着她把自己拉走,只留给文琢光一个十分恼怒的背影。 文琢光一回头,便见孟云满眼促狭地瞧着自己,只说:“倒是许久没见太子殿下这般好的脾气了。” “……”文琢光波澜不惊地道,“她小脾气是有些大,我平日比较惯着她。” 孟云是知道这华家姑娘同太子先头在宣宁府的事情的,因而倒是对他的态度不奇怪——唯一有些奇怪的是,他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觉得这两人虽然以兄妹相称,但是瞧着氛围好似有些不大对劲。 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兢兢业业地陪着文琢光将校场上的人马巡视了一遍,又同他确认了小年夜宫中的宫宴安排。因着今年许多外地藩王与云朝使臣俱都来京过年,所以京城的安保工作便需要格外的注意,皇帝把这件事情交给太子,文琢光自然要再三确认这事儿不会出差池。 文琢光忙了一日,匆匆回了东宫,便问观棋:“红袖把话传过来没有?” “……红袖是来过的,”观棋见主子问起,连忙小心翼翼地说,“她说,华姑娘自几日前在街上偶遇九皇子后便闷闷不乐,是今日余三姑娘去陪了她一会儿,瞧着才高兴些。可是往外跑了一趟,又是耷拉着脸回去的,晚膳也没怎么吃,也不肯同侍女们说话,不许她们进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屋子里头哭着呢!” 文琢光微惊,忽地起身,拿了披风便往外走。观棋在后头有些着急:“殿下!您晚膳都还没用呢!” “先放着。”文琢光头也没回。 …… 柔止回来的一路上,都压抑着情绪,不愿叫旁人瞧着自己哭泣,可一回房间,便有些绷不住了,拿了张帕子盖在脸上,一个人坐着呜呜地哭。 她不明白,为什么文琢光这么久没有来见她,好不容易碰上了,第一句话便是开口呵斥。 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或许真如旁人所说,对太子殿下是有些男女之情在的。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心里头一直又将文琢光当作兄长,因而心中十分矛盾痛苦,充满对这种情愫的恐惧。 在这种恐惧之下,文琢光对她的任意一点儿疾言厉色,都会被无限放大,变成了她所害怕的那个可能性。 她自己一个人哭得投入,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窗子的异常响动。 头顶忽地就落下一只手,安慰般地在她头上用力揉了揉,文琢光叹息的声音响起:“……今日是我不好,不该凶你,你若有气,便冲着我撒就是了,莫要一个人躲着哭。” 柔止一怔,下意识地抬眼望了望被自己反锁的房门——如今还是锁着的呀。 文琢光轻轻咳嗽了一声,主动解答了她的疑惑:“……我翻窗进来的。” “……”柔止没忍住,一直绷着的小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些笑意。 文琢光冲着她张开手臂,可柔止心里还有气,于是扭过头不理他。 文琢光见她这样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得愈发可爱,便失笑说:“我知道,那天文琢熙唐突你,我答应了晚些来看你的,却又爽约了,扇扇是不是很不高兴呀?” 柔止“嗯”了一声,终于开口说话了,语音之中俨然带着浓厚的控诉:“……你先前不来看我,今天好不容易见面了,还凶我……” 她说着,鼻子一酸,又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泪。 文琢光无奈,只好上前,把发脾气的少女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用哄小孩的语气道:“我今日见着你在校场,心里头很是害怕。” 柔止:“嗯?” 他也会害怕吗? “我看到你被一群人围着,”文琢光叹息说,“怕你被男人骗了。你这样瞧着一团天真的,若真是有心哄骗,自然一骗一个准。云颐与你不同,她身份更高,玩心又重,并不把男人当回事,可豊朝的礼法对女子却严苛,我担忧你吃亏呢。” 柔止吸了吸鼻子,埋头在他怀里,闷闷说:“那云颐公主可以喜欢人,我就不可以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