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二人,孝懿皇后性情洒脱明媚,最是不羁,且极重感情;而皇帝反倒冷酷无情,他的那些曾经与他争夺过皇位的兄弟,如今一个个不是被杀就是被贬,便连他的岳家,他也一样能狠得下心处理。 自孝懿皇后死后,这父子二人的关系堪称是不共戴天,也只在一些重要的大典上还勉强做出一幅父子情深的模样。可说来也奇怪,文琢光的性子与模样,倒是与皇帝有九成相似,与孝懿皇后却不像了。 这样的人,哪里会有什么真心?宁秋露被保护得太好,真的嫁给他,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您到底是他的老师……” “林次辅在被抄家之前,也曾经是太子殿下的讲师。”宁少傅苦笑说:“你可见到太子殿下对他们手软了?” 他想起昔日同僚,想起文琢光身上愈发慎重的血腥味儿,便有些疲惫,冲着宁秋露挥挥手,“此事便这么定了,你娘会给你好好找一户人家的,你自己不要再轻举妄动。” 宁秋露轻轻地咬了咬嘴唇,面上露出了不甘之色,只是轻轻颔首退下。 她在外是风头正盛的第一美人,可是对着自己的丫鬟却极为残暴狠厉,这会儿心中不快,眼见着一个穿了春水绿的丫鬟进屋来,便冷了脸色,掷了茶盏,厉声问:“穿成这个颜色做什么?!” 那小丫鬟今日方才来她屋中伺候,不知道她的脾性,见状便战战兢兢地回道:“姑娘,这是如今城中时兴的颜色……” 宁秋露皱眉道:“怎么就时兴这个颜色了?瞧着绿油油的,又不好看。” 小丫鬟道:“听说是华家姑娘最喜欢这个颜色,先前华姑娘上街游玩,看呆了不少人……” 宁秋露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忍着怒气,面容微微扭曲,只是说:“你很喜欢这个颜色么?我瞧着你倒是更适合红色——” “来人!”她对外喝道,“把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丢出门外!” 宁家的下人们早就知道了自家姑娘的脾性,这会儿无人敢不听从,不时,那丫鬟一身清秀雅致的春水绿,便被背上血肉绽开的鲜血所染红,旋即草席一卷,一条性命便被裹着,丢到了城外的乱葬岗中。 …… 文琢光与柔止约在了京郊的某个庄子上。 华家夫妇原本是不放心叫柔止一人出来的,可是听说她是要叫太子教她打球,便又安心了些,只说日落时分一定要回去,便没有再阻拦。 毕竟文琢光待柔止实在是太好,真正的如父如兄,柔止也一贯很听他的话。把柔止交给文琢光,倒是比他们自己带着,还要稳妥些。 说来柔止的马术也是文琢光教的,她小的时候便缠着他非要学骑马,文琢光拗不过她,便带着她出去骑过几次。这些年下来,她骑马的机会并不多,好在记性好,还能算得上是有模有样。 文琢光见少女穿了身十样锦的骑装,头发束起,平日清丽眉眼间多了几分开朗的笑意,整个人娇艳明媚得像初春枝头才绽放的花骨朵。她骑着他才送的那匹枣红色的小母马,冲他挥挥手:“哥哥!” 文琢光望见她,便总是想到她曾经小小的,还被自己抱在怀中的模样,不由也笑了,见她骑着马到处溜达,十分娴熟的模样,他便说:“我那天看你见程瑜柏受伤,那般害怕,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碰马球了。” 柔止骄傲地扬起小脑袋,冲着他“哼”了一声,只是说:“我才没有那么胆小呢!而且成天坐着读书刺绣有什么意思,还是骑马好玩些!” 文琢光不由莞尔。 然而打马球可没有那么简单,一来月杖杖身纤细,二来马球表面光滑,柔止在马上虽然稳当,但是即便是将马球静止放在地面,她能够击中的次数都不多。 更何况若是打起比赛,到时候众人碰撞之下,马球也会滚动,就更难瞄准了。 文琢光看了一会儿,见她渐渐有些丧气,便道:“你过来,我教你。” 柔止还没理解他所谓的“教”能有什么区别,便见文琢光扯了缰绳往自己这边靠,紧接着,他倾身过来,鼻息拂过她颈侧,她只觉得腰上一紧—— 文琢光把她给拎到了自己的马上。 柔止半晌没回过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太子殿下精通骑射,想来射箭百无一是,因此臂力自然是极佳的,提溜她的时候,轻巧得像是抓起了一只小鸡崽子。 柔止结结巴巴地道:“哥哥,你、你也太厉害了吧?” 文琢光见她惊讶,微微一笑,只是说:“这就厉害了?” 他伸直了手臂,握住了她拿着月杖的右手,另一只手则绕过她的身体,紧紧地拽着缰绳。二人的身体一瞬间便贴得极近,仿佛拥抱一般。 柔止察觉身后的躯体火热,她一时有些不自在,心慌了片刻,旋即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看好了。” 柔止连忙回神。 只觉得自己的手在他的指引下,并不用理,似乎只是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