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得比上班时还早,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到这儿……难道一个已经提前退休的高中老师比他这个一年要出差三百天的banker还难约吗?……即使说这里不是他的家,是妈妈和继父的家,可继父的学生要来,他就要回避吗?是屋子小还是他见不得人?为什么非要让他走呢? 秋辞心里翻滚着这些牢骚,但实际上一句都没说出来。 妈妈又说让他把礼物都退回去的事,“小票都留着呢吗?我一直和你说,买了东西一定要留好发票,以防万一。” 秋辞说:“留着呢。”是扔汽车的储物盒里了吗?还是在家里的鞋柜上?……管他呢,他不可能去退货,时间这么宝贵,应该用来工作或者睡觉。 出门时,妈妈为他开的门,并且一直为他把着。 这并不是因为秋辞手里占满了,虽然那些盒子真是难拎。秋辞了解自己的妈妈,她只是为了表明自己不是一个失礼的人。 妈妈和继父所生的双胞胎女儿站在玄关的出口处,像一对并排摆放的漂亮人偶那样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呆板地目送着他。 秋辞的妈妈手扶着门,回头检视一对女儿,果然看到不妥的地方,微微皱起眉:“说‘哥哥再见’。要有礼貌,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要勤张嘴。女孩子一定要大大方方。” 双胞胎女孩儿同时且小声地说:“哥哥再见。” 门关上的瞬间,秋辞透过门缝看到双胞胎中的一个微微歪了下头,也在透过门缝看他,眼里有些不舍。 秋辞有些意外,心里瞬间泛起很多滋味,但这时门已经完全关上了。 从楼里出来后,秋辞还要穿过大半个小区才能回到自己的车上。因为这个小区修建得太早,设计不合理,外面的车进来没地方停,都被门卫拦在外面。 秋辞很快就走得出汗了,头发被汗弄湿,有一绺从额上耷拉下来,随着走路的节奏在眼前一颠一颠的,让他心烦。 几个大盒子的细带勒得他手指疼,他走一段就得停下来歇歇手,顺便理一下头发,但没走几步,那绺头发就又掉下来,一颤一颤地继续骚扰他的视线。 秋辞真想把这几个大盒子扔进垃圾桶里。可垃圾桶看起来很脏,他不想碰。也不能直接扔小区里,万一被妈妈知道了就很麻烦。 这个教职工小区看起来和他小时候长大的那个小区差不多,这更增加了他的烦躁。这里让他想起刚刚在妈妈那里没想完的问题:为什么继父和他的学生要来,就非得让他先走呢?是屋子太小挤不开?还是因为他见不得人? 继父的这套房子是他做副校长的时候分给他的,四室两厅,不小。 秋辞检视自己,看到自己身上最突出的两个标签:名校毕业、投行精英,任谁见了都要说他青年才俊。可妈妈仍旧觉得他见不得人吗? 都过去那么久了,他妈妈还是觉得他丢人吗? 秋辞又热又累地走着,想起双胞胎中的一个透过门缝的那个眼神。那女孩儿竟然是对他不舍,而不是对他手里的玩具。可其实他们根本就不亲。他统共也没见过她们几次,连谁是承旗谁是承旖都分不清楚。 秋辞在心里吐槽起双胞胎的名字,他妈妈对此倒非常得意,因为两个女孩儿和他的名字一样,都是用了典的。但是谁家会给女孩儿起“承旗”这种名?“承旖”听起来倒还不错,那承旗会觉得不公平吗? 秋辞又想起双胞胎是在一个班里。据妈妈说,两个女孩儿学习都是拔尖的,对此他一点都不感到惊奇,他妈妈那样的母亲养出学习不好的孩子才稀罕。但两个孩子在一个班里,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秋辞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次考试爸爸妈妈都比他先知道结果。 不论承旗和承旖谁学习好,差的那个一定压力很大。 秋辞又想起自己小时候总希望能有个兄弟姐妹,好和他共同承担来自父母的教育上的压力——并不是说有人帮他分担,他就可以趁机偷懒,而是起码有个人陪着,即使是和他那时一样无能为力的小孩,他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可如果像双胞胎这样总被互相比着,或许还不如独生子女…… 他继续走,感觉腋下也开始出汗了,忙将两条胳膊分开些,尽管这样更累。他最讨厌看到别人脱下外套后,衬衣的腋下露出两片深色。手指肚不疼了,被勒麻了。 他觉得,无论如何,还是有个伴会好一些……有个伴,就好过无休无止的孤独,尤其是年少时的孤独。 他那会儿就是太孤独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