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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6)


萝卜吗?是不?您不也懂这个道理?

    知道陈逆是个机灵鬼,但林瑯一时也没听出这机灵鬼的话外之意,只皱了眉:你说我懂哪个道理?

    陈逆笑得狡黠:金陵城里那么多俊俏公子哥,也没个能把咱们少爷迷得颠三倒四的偏偏最后栽在了玉树哥身上。

    这才明白这小子竟是要拿自己取乐,气得林瑯先是辩驳:唐玉树可不是破架子!不,什么乱七八糟我怎么就栽唐玉树身上了?

    不栽唐少爷身上,咋还能啃到人家呢!说笑间见林瑯瞪起了眼,立刻嚷嚷着客人要顾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丢下林瑯在这厢愤愤不平地抱怨:这小孩儿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现在就敢拿我取乐,以后还怎么管得住!转向唐玉树想讨安慰,却见唐玉树在那边偷笑;捕捉到唐玉树这个表情的林瑯更急了:你连你都笑我!你笑什么?

    唐玉树吸鼻子,抿着嘴忍笑:没啥子就觉得日子过得巴适。

    且说那厢陈逆得了空,不知从哪里弄来些许钉子榔头把那两个架子给拾掇稳固了,又摆在廊下避免风吹日晒;蒸煮过的竹筷也被他沥干又收拾整齐了仔细地放在了柜子里。

    林瑯见他前堂后厨来回跑着照顾客人,还要应付咋咋呼呼帮不上忙还一个劲儿添乱的顺儿,还做完这么多事儿,越发觉得这个小孩儿像极了三头六臂的哪吒,赏识之意渐渐浮上心头。

    本来想着大冬天的没人愿意在室外用食,于是院子里的桌椅也都被陈逆收起来了,码在了南边的墙根底下。未料到晚上的时候,馆子里的客人更甚了中午一倍。

    林瑯看着这般客流,眼睛瞪得奇大无比。

    一面觉得生意好得跟年三十那夜唐玉树在院子里烧的庭燎一般;一面想到今夜又是一场劳碌就头脑发胀浑身发酸。以至于林瑯顾不得隆冬天寒,用红纸裁了些方寸大小的纸写上一二三四作筹子,一面给等位的客人发放一面吆喝:愿意在院子里凑合的就自己搬桌占位,不愿意的就散馆子里没人手,顾不过来!

    本意是想用就餐环境恶劣来劝退顾不过来的客人,却不料林瑯这一声令下之后,众人们蜂拥至南墙根儿下搬桌抢椅,甚至有人互骂着我先抓住的、我先抬起的生生拽断了一只桌腿儿。

    林瑯觉得自己平生第一次因为太幸福而有点窒息。

    不,准确地说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年前腊月十五夜此事不需赘述。

    没有一家馆子会排斥生意变好。

    可是为了多赚这几两好吧,几十两银子而把大家忙得焦头烂额,的确不是林瑯愿意看到的场面。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唐玉树按:最后一桌其实是被林瑯卷走的!)(陈逆按:卷,蜀地口音,骂人的意思)(顺儿按:累得按不出来了)已经是丑时将末。

    视线从坐在门槛儿上倚着打盹儿的顺儿,再到洗碗刷锅关节处冻得通红的陈逆,再到脸上灰一块儿黑一块儿,炒底料呛得直咳嗽的唐玉树,最后落到面前铜镜里满脸愁容的自己,林瑯不觉得这副惨相是火红生意带来的美妙,似乎更觉得像是被山贼掠夺糟蹋过的悲凉于是气得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明天不开张!放假!休息一天!

    唐玉树说:咋了嘛今天很多没吃着的客人,我们不是让人家明天来吗?

    林瑯任性:我不管,他们吃着吃不着关我屁事,反正我累!

    陈逆说:太任性了!

    顺儿帮腔:太任性了!

    林瑯被堵得气顺不过来,将视线投射在唐玉树脸上时,却听唐玉树也悠悠道:太任性了!

    丑时过半两个小孩儿才去躺了。

    林瑯也被唐玉树打发回了厢房里,就着油灯躺在榻上,心上又苦又乐。苦在这一天下来遭的累的确是难堪其重,乐在生意好说明自己眼光好,精力也投资对了地方和人。

    其实嘴边叫着苦,可心里的甜其实自己也无法忽视。如今爹也松了口,事业任由着自己去做,压力就少了许多。

    想起爹爹,林瑯又觉得几分愧疚。往年里过年节爹通常也不在府邸越是这般时节,越是他与生意上往来的客人做人情的关键时机只是翌日宿醉着回府,还是会把自己叫到正堂里去,一边喝着醒酒茶揉着难受的肚子,一边讨好般地让下人端进各路稀奇物什儿,一股脑堆在林瑯面前,还要强行出演一幅严父角色,叮嘱着:虽是赏你的玩物,但切忌玩物丧志!要好好读书考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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