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得矜贵,同样也生得脆弱,一点风寒,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盼秋呼吸一滞,她只当公主是乍然到了一个新地方犯懒而已,谁知这淮南竟引得公主病情恶化,她立即回头看向公主。 陈媛眼睫轻颤了下,才低声说: “此事不要同旁人说。” 盼秋拧眉:“公主!” 这时,重要的难道不是赶紧离开淮南吗? 陈媛打断她:“再等等,若七日后霍余还未回来,我……就听你们的离开!” 盼秋和盼秋对视一眼,只能依着公主言。 如果那药材真的如公主说,必须要及时入药,公主自然是在淮南能等到霍大人最好。 只有陈媛一人知晓,她想要在淮南等霍余回来,还有一层私心。 梦中的最后,他们离得太远了。 一个在长安,一个在淮南,他赶了很久的路,风尘仆仆出现在城墙下,二人却不能好好说上一句话。 遗憾永存,所以,她想在霍余满怀惊喜回来时,出现他面前。 而不是等他回来,只得到一个公主已经撤离的消息。 陈媛不肯离开淮南的结果就是,一日一碗药,变成了一日三碗药,根本就是将药当饭吃。 城主府似都弥漫着一股苦涩,让人不禁皱起眉头沉抑。 这日,七日之限的最后一日。 霍余仍没有消息传来,盼秋紧张地在室内来回走动,甚至烦躁地跺脚。 陈媛原先烦躁的心情,愣是被她消磨没了,她恼了盼秋一眼: “你快别走了,绕来绕去得让我眼睛疼。” 盼秋的步子戛然一顿,她回头轻哼了声,嘀咕:“也不知奴婢在替谁急。” 她眼巴巴地提醒: “公主可不要忘了,您答应过的话。” 陈媛捏了捏耳垂,轻啧了声:“知道了,再念叨耳朵都要生出茧子了。” 待在淮南的日子是很无聊的,这里没有相熟的人,没有熟悉的地方,她受身子困扰,只能局限于这个房间中。 陈媛不想让气氛沉寂在等待中,余光瞥见楹窗外红梅,忽然道: “盼秋,抬张案桌过来,准备笔墨。” 盼秋茫然地“啊”了一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才猜到她想要做什么:“公主要作画?” 陈媛轻哼了声。 须臾后,所有作画的东西都准备好,摆在陈媛面前。 身为长公主,琴棋书画,其实她都不弱,尤其棋艺和画技该是其中的最佳,但她往日不爱费事,所以很少碰丹青。 落笔前,她想要画的是窗外红梅。 红梅在她记忆中出现的次数格外多,因它在雪中甚美,一度成了陈媛最爱的花,不得什么就偏爱什么,她受不得凉,却偏生喜爱雪中的一切事物。 但落笔时,陈媛脑海中却闪过一幅画面,让她眼睑瞬间耷拉下来。 落笔逐渐成画,红梅作底,却格外压抑,是画中唯一的亮色。 盼秋勾头去看,眼中皆是茫然。 公主先画了一位男子,盼秋起初以为会是霍余,待发现不是后,又猜测了徐蚙一,但等男子轮廓逐渐清晰,盼秋才发掘都不对。 公主画得很传神,但画中那人的神色太陌生,以至于等公主将细节勾勒出来,盼秋才敢相信那画中的男子竟是陆含清。 他眉眼仍挂着温和的笑,却在画中显得格外薄凉,让人看着就很不舒服,似是一股胆寒。 盼秋不解,公主为何会画陆含清? 等背景越来越全,盼秋竟隐隐觉得眼熟,似是在皇宫中的印雅宫,尤其从楹窗外探头的那一支红梅,和印雅宫的布局几乎一模一样。 可等整幅画落成时,盼秋反而不敢认了。 因为在画中,有一个女子跪了下来,她白衣成雪,三千青丝凌乱披散,狼狈不堪地跌跪在了陆含清的脚下,她下颚被陆含清擒住,独留了背影。 在一旁地上,似有药碗被打翻,染脏了女子的裙摆。 她脆弱地只能用手撑地,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而在这一刻,她越有傲骨才越让人不敢直视。 至少,盼秋不敢去认画中那人,哪怕那个背影让她熟悉到骨子中。 盼秋呼吸都有些不稳,她慌乱地说: “公主在乱画一些什么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