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到你这里来过一趟。” 银莲正将小儿抱给奶母,回身过来,登时有些尴尬局促。一紧张,便冒出从前的称呼,“原来太太都知道……” “知道。”梦迢点点下颌,一脸释怀的怅意,“你坐。这是你家里,你站着我坐着,什么样子?” 银莲发着讪坐下,屁股沾了半边榻,两手搭在腿上,小媳妇见婆婆似的规矩,甚至有两分胆战心惊。梦迢忍不住好笑,“你为什么这样怕我?你我相识以来,我似乎连句重话也没对你说过吧。” 窗里斜晒来一片光,熨帖在银莲面上,轮廓变得更加柔和,但似乎又消瘦回去了。一瞬间,像回到从前,坐在她对面的是孟玉,萧条地笑谈着关于梦迢的一切。 她对梦迢的恐惧起初就来自孟玉的描绘里,还不认得梦迢,就感到她尖刻的锋芒。后来,又添了愧疚心虚,更在梦迢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将下颌低一低,蚊子似的细声,“好像是欠了太太什么,有些惭愧。” 梦迢明白她说的是孟玉,这倒检算不清了。谁欠谁的都不要紧,横竖已成定局。她遥遥头,说起来意,“听典当行的梁掌柜说你要到北京去了?我也要到河北去,来同你道个别。” 银莲朝窗户上瞥一眼,“是,正打点东西呢,月底就动身。” “倒比我早些,我十月才动身。孟玉知道你要跟去么?依我看呢,你带着个孩子,山高水远的,哪里方便?不如就在济南等消息,朝廷如何处置,总有信送来的。” “玉哥也是这个意思。”银莲笑一笑,看她一眼,目光又垂下去,“他说他死不了,说不准是放到哪里去,叫我在济南等他,他一定来接我。” 梦迢一颗心没由来地往下落一落,继而笑道:“你瞧,我说过的,总有一天,他会全心全意爱你的。” “我想一想,还是不放心,叫我在这里等,简直度日如年,还不如跟着去。路上跟着管家下人,也累也不着什么。到了北京,先租一处房子住着,好歹是在一处。”银莲脸上有点羞赧,被金光照得暖融融的。 “也是,你要去,谁也拦不住。”梦迢说。 默了片刻,银莲想起件事,搭过脑袋来说:“太太,前两日我在福顺大街上瞧见梅姑娘了,她坐着马车,停在了盛满客栈门口,我见门上有个小厮接应她,不认得是谁家的。我也没敢招呼。” 梦迢从她抑低的音调里听出些端倪,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梦迢能想到的,只怕她也想到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得太明白。 只是那个男人会是谁呢?梦迢攒眉忖度,思来想去唯有秋生,只怕两个人是在客栈里私会。梦迢立起身来,待要去柳家。 因怕银莲瞧出她发急来,忙和软地笑笑,“我要走了,还有些田产上的事要去向人交代。” 银莲起身欲送,梦迢将手压一压,“不要送了,有缘再见吧。” 话虽如此说,谁知还有没有缘呢。梦迢走出去,在院墙外听见庭树摇曳,哗哗哗的,震耳欲聋,仿佛是那年到这里来扑了个空,孟玉还在里头畅快地笑着。 她和孟玉,不知是谁先走出的困局,反正如她所料,孟玉到底是爱了银莲。也正因为她早有所料,所以老早地便却步抽身。此刻想起来,总觉得自己是被挤身出去的。 按到柳家,想不到董墨也在这里。柳朝如与董墨皆在廊庑底下迎着。柳朝如拱手打趣,“姐姐与章平就是约好到我家汇合的?” 董墨迎阶下来牵梦迢的手,“你不是去看彩衣?” “去过了,在洪家用的午饭,出都出门了,索性就过来瞧瞧娘与梅卿。”梦迢走到廊庑底下,向屋里伸着脖子看看,“梅卿不在?” 柳朝如笑道:“出去了,说是去马通判家里与太太说话,岳母在房里。” 梦迢便不进去了,“你们说话,我去娘屋里坐一坐。” 廊下绕转进了东厢,老太太像在归置东西,听见有人进来,忙“啪嗒”阖上了箱笼盖子,见是梦迢,适才松了口气。 “娘多少家当,还怕人看见?”梦迢调侃着阖拢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