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倒是想问盐运司的账,叫卑职胡乱搪塞过去了。” 秦循撑着一把老骨头起身,向案下蹒跚踱去,“你不要得罪他,混过去就得了。等我告老还乡,他要查什么是他们董家的事情,只是此刻别带累我。一位是兵部的董侍郎,一位是户部的楚侍郎,两个都是内阁阁员,哪个我都开罪不起,还是躲一躲的好。” 那贾大人沉吟片刻,跟到身后来笑,“这董大人到济南来,事先就不知道孟玉与楚侍郎的干系?” “大约是不晓得。就连董太傅也未必知道,只是猜测。在朝中举荐孟玉的,一向是吏部的人,况且孟玉的确是有些才干在身,在苏州为官还是干了许多实事的。要不是济南这几年的盐税亏空,恐怕董侍郎也想不到楚侍郎头上。” 说了这一筐,他就手翛然一挥,“横竖不与我相干,火引子烧不到我身上就好。” “大人只管放心,熬过这一年,您老卸下担子,就松快了。” 内堂里架着四个熏笼,两人躲着北京的凛风,潜在这济南的暖冬里笑笑说说。 给这两人暗里弹压着,京中老太爷又还未回信,董墨许多事也不便明查,思想两日,请了盐运司一位盐课副提举到家。 此人姓绍,原是董墨大伯的一位门生,却因那年大老爷生辰,这绍大人礼轻,得罪了大老爷,被冷落到地方盐课上来。 绍大人听见是董墨有请,忙不迭往家换了衣裳来,迎门便连打三拱,“早耳闻董大人到了济南布政司,夏天还呈递了拜帖,可惜董大人贵人事忙,一直无缘得见。” 董墨淡淡颔首,将他请进屋来,看茶款待,“才到济南,许多事理不顺,今日才想起请绍大人,是我失礼。” 这绍大人虽没见过董墨,却因原先拜在董家大老爷门下,董家一应人口,倒都有些了解。知道董墨为人孤僻,今日忽然请他,必定有事。 也晓得他不喜欢应酬,便直言询问:“是什么事情理不顺?不妨告诉卑职,卑职在济南这些年,别的地方不敢说,这盐务上头的人与事,还知一二。” “弟正有一事想请绍兄帮忙。”董墨搁下茶盅,款步到厅上来,“济南盐税一年比一年少,账面上又没有不对的地方。我想,必定或是盐产少了,或是损耗高了,想请大人帮我查一查里头缘故。”说着,他剪着胳膊,稍稍斜着眼笑,“这也是我家老太爷的意思。” 孟玉章大人一党亏空盐税之事,这绍大人亦有所察,只是底下的官,哪里敢过问上头的事,因此一向装聋作哑。 眼下听见董墨最尾这句,他心知是自己的时运逆转。失了董家大老爷的欢心不要紧,若能讨老太爷喜欢,更好! 便立时放下茶盅,起来打拱,“既然是董太傅的意思,卑职自当尊办。董大人请放心,半年之内,卑职一定查个眉目出来。” 董墨走近了,沉着嗓子干笑了两声,“我大伯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看人。多少如绍大人这样的人才,白搁在他手里,既耽搁了这些人的前途,也于朝廷大事上无益。依我看,江山之重,重在贤才。绍大人说呢?” “不敢当,不敢当。卑职无能之辈,能为朝廷大事效力,是卑职之抚。” 这绍大人领命去了,可惜那朝卒已过河,孟玉那批盐已安安稳稳送至泰安州,这两日有些神清气爽之色。 再有一样高兴事,就是梦迢这几日不大往小蝉花巷去了,连日在家,帮着料理梅卿出嫁的事情。按说不该高兴的,她不常去,必定是与董墨淡远了些,这于大事上无益。 可人的心与理智往往是相悖的,孟玉在书里抬眼窥梦迢,总似有涓涓细流淌过胸腔,满胀着一种滋润。他连书也有些看不进去,索性案上起来,走到这头罩屏里来,听梦迢与裁缝师傅说话: “四季衣裳各裁六套,花样颜色您看着办好了,左不过要些时兴的样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