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因为沈镜而死,她前世的悲惨遭遇都是因为沈镜的儿子,纵使沈镜并不是始作俑者,却桩桩件件都与他有关。即便是圣人,恐怕都不能一时想得通透。 静姝天性敏感自卑,从前世柳怀嫣对她的咒骂,到今生最开始对沈镜的小心翼翼,加剧了她骨子里的卑微,她只知道一味地顺从,听沈镜的话,往日都有沈镜帮她该怎么做,可这次只有她自己。 马车里沉默下来,高乘黄心疼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愈发的恨当初带走她的男人。 高乘黄作女君时时常忙碌,对静姝的关心很少,如今再次相遇,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朝中强硬的手段不能用在自己这个可怜的孩子身上。 她轻轻抱住静姝,“别想了,阿娘在这,以后阿娘陪着你,照顾你,不要再去管那些事。赶了这么久的路该累了,先睡一会儿吧。” 静姝对陌生的触碰很敏感,她的僵硬漠然让高乘黄的心更加酸涩。 日光照得人晃眼,大雪已经停了下来,过了一日,马车离长安越来越远。这条路静姝并不熟悉,李珏去了梧州,她待在马车里多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在发呆,高乘黄和她说话,静姝也只是摇头点头,饭菜用的少,她月份越来越大,高乘黄为了免出意外,特意带了两个郎中。 静姝吃的少,高乘黄看着心疼,“阿鸾,再吃一点,再吃两口也好。” 静姝摇了摇头,依旧是没有说话。 母女的相处算不上冷漠,但也没有半点温情。高乘黄知道是自己不好,害得她的女儿被人带到长安,受了这么多苦。 她放下碗,让人端到外面,试着和静姝说话,“南宛山高路远,阿鸾喜欢看什么书,阿娘让人去从城里买来。” 静姝并没有回应,好像把自己封闭在一个世界里,任谁都无法进去。她有自己的心结,解不开,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高乘黄担心她,“阿鸾,你想说什么和阿娘说好不好,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 一路上无论高乘黄怎么和她说话,静姝始终都没有开口。 已经过去了小半月,高乘黄安排了一家驿站落脚,她扶着静姝下了马车。静姝身上披着大氅,头上带着兜帽,遮盖得严严实实,很难认出真正相貌。 在屋里休息一会儿,高乘黄带了饭菜进来,即便是路上安排仆从,但照顾静姝这些事都是高乘黄一人在做。 静姝喝了小半碗汤就不想喝了。 高乘黄道“阿鸾,你还有孕,再这么下去,等到生产时会极为艰难。郎中说你身子弱,若是不好好补补,这孩子可能会不足月就落生,弄不好会一尸两命。” 她又盛了小半碗汤给静姝,“听阿娘的话,再吃一点儿。” 高乘黄手举了一会儿,静姝才有动作,拿过羹汤,小口喝了起来。 连夜赶路不得休息,又吃得不多,静姝瘦了不少,看着不像有孕五个多月的妇人。 静姝放下喝完的碗,高乘黄心疼地抱住她,“都是阿娘的错,阿娘当年不该引狼入室,不该把你交给他…” 昔日手段强势的女君,如今哭得泣不成声。 怀抱有些暖,软软的触感不像沈镜的胸膛那般硬,静姝不知该如何反应,身子僵得一动不动。 “阿娘今夜陪你一起睡好不好?”高乘黄问她。 静姝眼睛落下,看着案上的残羹。 高乘黄把饭菜拿了下去,找郎中进来。她身子弱,高乘黄每隔几日就会让郎中进来给她把脉,郎中都是同一句话,小姐心绪郁结,稳妥起见,只能吃些中和的药膳安胎。 高乘黄看了眼躺在床榻上毫无动静的静姝,把郎中带去了外间。 “我女儿腹中的孩子可能安全保下来?”高乘黄问。 郎中犹豫,好一会儿才答,“老朽无能,小姐这一胎确实凶险,恐生下来也会夭折。而且小姐身子太过瘦弱,到时候没有力气,性命也会堪忧。” 高乘黄心上一紧,“若是落胎,可否能保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