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勾魂夺魄的,单是一滴眼泪,一声喘息,它就变得不像是它。 它第一次那么难受。 难受她在男人怀里笑和哭。 它贪心地,想成为“他”。 人类的“他”,男性的“他”,夫君的“他”,以及她可以依靠的“他”。 这样……它是否离她更近一点?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它等来了这个机会。 “你躺在雪地可能有点冷,我想把你抱起来,抱到一个温暖的屋子里去。” 这是它作为“他”之后,同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其实还有后半句——“到屋子里去,我要把你抱着,给你取暖。” 每一个剑灵都没有性别,那是因为性别容易产生软肋,若是男性剑灵,便容易被女性妖魅蛊惑,反之则然,兵器应当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柄。 而它却是义无反顾化作了人间少年。 她说过她喜欢有犬齿的少年,他就长出了两粒雪白的犬齿。 抱起她的那一刻,那扇朦胧的窗纸仿佛照进了日光,炙热的,暴动的,随时都要捅破。 而真正捅破的时机,却是在三年之后,当君不见再一次见到他的前主人。 从琴雪声修为消失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羁绊同时也解除了,君不见又成了无主之剑。他并没有立即去寻找新主人,反而在般弱身边待了下来,并时不时地,充当中间人,把琴雪声的东西用在她的身上,温养经脉,增加寿元。 他莫名恐慌起来。 琴雪声用情至深,她会不会,再一次回心转意?会不会丢下他? 他会不会又一次看着他们同证天地? 难道这场故事,他只能当旁观的、阴暗的配角吗? 当天晚上,他失控了,主动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将炙热情意尽数倾吐。他就是想要她,不顾一切占有她,他要她眼中,只剩下他的存在。 从上古至今,君不见变换了四重身份,情剑、魔剑、法剑、忘情之剑,又在这雾气喧闹的一夜,在她的抚摸下,重新化作情剑。 如同一场轮回。 剑从诞生时起,便是凶险之物,两边开刃,生而为杀。 与她亲热之时,他刻意收敛他的肆虐、凶残、暴戾、冷酷,隐藏这见血封喉的利刃,像旁人所说的那样,当个会疼人的小郎君。 他时刻感到不安,他是否会伤了她? 鹦鹉洲的中秋之夜,他们做了好多只竹灯笼,系在细长的竹竿上,一杆杆挂到院墙、瓦檐、露台。 满院子错落着灿亮的光影。 她站在斑驳的灯影中,如同一场温柔旧梦。 那样的不真实。 他迫切想要个名分。 君不见用布条绑着竹竿,固定地方,装作不经意喊了声,“娘子,布条好像不够了,你再拿点来。” 她脆生生哎了一声,从竹篓里扯出一条,给他递上。 女人乌发簪着他新买的朱钗,仰着脸望着他,澄澈的眼眸荡漾着波光,也映着他。 君不见忽然很想吻她。 他双腿绞着柱子,往下折腰,以诡异扭曲的姿势,吻上女人的唇。 她震惊无比,含糊叫了声,“我去你老腰不会断吗。” 君不见用他的身体力行证明了他的腰不会断。 剑,兵器,无情物,主杀伐,而他最后入了情。 当月光铺在桂花树之上,院子夜凉如水。竹灯笼高悬四处,偶尔摇曳出嘎吱的散漫清响。 她又一次困倦趴在他的胸前。 少年摇着耳边的碧绿珠子,吻了吻她额头,低声说,“百年之后,我殉你的葬吧。” 这一次,是真正意义的殉葬。 他会折成两半,守着棺椁,永远地,陪着她沉睡不醒。 总不教她寂寞的。 “……什么掌?我不吃鸭掌……混蛋,我要吃鸭脖子……” “好,明天起早就买。” 剑灵难得好脾气地应允她。 今夜灯火三千,他为他的姑娘,入了最后的鞘。 从此我不当人间兵器。 当你枕边最温柔的情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