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的话,就是追着嫁给了厂里沉默的那个大高个。 委屈都是那个大高个给她的。 大高个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郑韫卿,是他爷爷取的。 唐婉淑当然知道对方穷,往上数几代还很糟糕的“成分不好”。但这样并不妨碍唐婉淑喜欢他,要嫁给他,谁让他长得好看呢。 可是丈夫很冷淡,他从来都不会对唐婉淑说“我爱你”,不会给她讲那些甜甜蜜蜜的情话,很少和她聊天,不会和她一起看露天放映,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结婚三年,唐婉淑被他气哭过好几次,好几次闹着回娘家,他也不阻拦。只是等她过去住一晚,他就沉默着骑自行车去接她回来。 唐婉淑每次生他气,和家里人赌咒发誓说肯定不回去,但一看到郑韫卿露面,立刻又欢欢喜喜地收拾包裹、跳上他的自行车。 他连句哄人的话都不会说,就像一块木头,又硬又笨,不开窍,唯一和浪漫沾点边的,也就只是会在结婚纪念日给她带花。 可也就是这块木头,在深夜中,在动荡混乱里,在石头砸下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翻身过来,将她护在身下,抱紧她。 唐婉淑敢打赌,新婚夜对方都没有抱这么紧。 噩梦是倾塌的黑夜,是摇晃破裂的房子,是被泥沙石呛到不停大声咳的唐婉淑。 她哭得稀里哗啦,反复念着他的名字:“郑韫卿,我们房子是不是塌了呀?” 郑韫卿说:“没事,房子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唐婉淑说:“你在骂我个子矮。” “我没有,”郑韫卿说,顿了顿,他又说,“就是你的脾气,得改一改,以后要吃亏的。” 唐婉淑要被突然的震荡吓哭了,她抽抽噎噎:“我都快吓死了你还在教训我,你就是不喜欢我。” 她好像听到郑韫卿叹气,又好像没有。 他没有说喜欢不喜欢,只是低下头,轻轻地用唇蹭唐婉淑的脸。其实都是泥土,唐婉淑爱美,不肯让他亲,对方就亲了个空。 唐婉淑后面意识到是地震,天上又开始下雨,她又冷又怕,泥水往下,时不时还会震荡,但没事,郑韫卿和她聊天,和她说肯定会有人过来的,要相信国家。郑韫卿不让她睡觉,和她说会有人过来发现他们的,不过在那之前,唐婉淑不能睡着,因为睡着的话可能就要被人发现她丑丑的样子…… 爱美的唐婉淑坚持住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丈夫有这么多话,他们今天聊了好多,比之前一周聊得都要久。唐婉淑都要担心他这次把一辈子的话说完了,她打起精神,就算很困,也要撑着和郑韫卿聊天,但是对方声音却越来越低。 “没事,”郑韫卿说,“个子高的撑久了,有一点累。” 唐婉淑问:“那你要不要放松一下?我抱抱你。” 其实唐婉淑没办法抱对方,她的手被卡住,动不了。 好冷啊,可是郑韫卿是暖和的。 她又感觉可以忍受在泥水砖瓦里了。 郑韫卿说:“我累了,先睡会儿,你帮我听着,有人来了,你叫我,好吗?” 唐婉淑说:“好。” 郑韫卿又说:“以后脾气别这么倔,要吃大亏。少和工友吵架,大家也都不容易……别去郑二家吃包子了,他们家用的馅儿不好……” 唐婉淑最不喜欢听他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