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吕恩又只得在外面干等。 热水提进去一桶又一桶,就是不见人出来。 后来他实在急了,“尤公公,下官从听候宣旨到此刻都快两个时辰了。陛下也见了下官,到底是要下官做什么?” 尤址只动眼睛不动脑袋这样斜斜得瞥了他一眼,“急啊?” “下官不敢。” “行了,少装了。听闻你只愿当小官,不愿当大官,怎么想也该是个硬骨头。怎么倒显得油头滑脑?什么意思?想装模作样骗过去?” 吕恩皮笑肉不笑的说:“尤公公说下官是什么样,那下官就是什么样。” 这话软中带着几分顶的味道,让尤址气得牙痒痒。 “等着吧你!” 吕恩低着脑袋不再说话了,不过倒也看不出是闷气,反而还偶尔抬头冲着尤址皮笑。 朱厚照就靠着门,其实看到了,也听到了,他心中若有所思,这吕恩大概已经不满尘世现状到了一种绝望的地步,所以用一种玩世不恭、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应对世上之人。 “来人,更衣。” 门吱呀一声打开,外面候着的尤址立马上前,“陛下,奴婢命人准备了鲜桃,陛下可要享用?” “一并端来吧,走,咱们去乾清宫。”皇帝一边走一边吩咐,“把内阁的票拟都拿来给朕阅。” “是,奴婢遵旨。” 这个时候吕恩又尴尬了,他不知道是要跟,还是不要跟,如果就这么走了,他又不敢。 其实尤址都不明白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更加令人迷惑的是,皇帝沐浴以后出来似乎像忘了吕恩这么个人似的,看也不看,提也不提。 吕恩双手呈一个抱球的姿势左看看、右看看,茫然之间最后还是小跑了两步跟上。 乾清宫侍从室里还有人,皇帝习惯性的会在傍晚到天完全黑之前批阅一个时辰到两个时辰的奏疏,所以他们都不能走。 这会儿可没有什么劳动法来保护他们。 其他内侍也完全懂皇帝的习惯,几年以来,一套流程都已经固定下来了,点灯、研磨、倒茶,静待皇帝。 “参见皇上。”这是侍从室的三人。 朱厚照头也不回,只挥挥手,他们便熟练的退下。 等到他坐在御案之后,尤址说的鲜桃也削好了,朱厚照拿起一个吃下,又喝几口白开水,随后便将手放在一本奏疏之上。 这个时候,他终于抬头。 吕恩本来在偷瞄,撞上皇帝视线他吓了一大跳,立马整理好仪态,“臣吕恩,叩见皇上。” “在边上站好。尤址。” “奴婢在。” “若是他内急,就带他去。” “是……” 这之后,这宫殿里便安静了下来。皇帝在灯火之下,全神贯注投入奏疏批阅之中。 吕恩已经完全糊涂了,他根本不知道天子打的什么主意,就让他这么站着,还有比这更无聊的吗? 东张西望一会儿,他最终也将目光投在皇帝身上。 今日来以前,他还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见到皇帝,当然以往听说是很多了,什么圣明贤德、雄才伟略…… 而就眼前来说,天子确实有一番勤政,他身前御案上的奏疏有三摞,每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