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安静了一会儿。 马车里又传出声音,“听闻白石翁去岁去了,看看他墓碑何处,我去拜祭一下。” 外面的青年身着长衫,头戴方巾,虽然执剑,但动作却有几分书生的优雅,缓声应下来,“是。” 白石翁,是吴中名人。姓沈,单名一个周字,字启南,号石田,晚年自号白石翁。此人是吴门画派的创始人,擅长山水、花卉,尤以水墨浅绛山水著称。 可惜正德四年,沈周因病去世。 而为他写墓志铭的便是当朝次辅,王鏊。 沈周虽然不当官,但他在诗词、绘画上的造诣颇高,文徵明、唐伯虎都算是他的学生,所以才有‘祭拜’一说。 一番打听之下,方知其故里和墓位于相城西笺圩,这地方就在阳澄湖边上。 于是这一行人改去码头,找了个船家,坐上乌篷船。 船行碧波之上,一眼望去不见尽头,清澈碧蓝的湖水之上只有几艘同样摇晃着的小船,烟波缭绕,时光静谧,所谓江南婉约大抵如此。 船头摆了一张木案,木案后坐着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人,他手指纤细,面色白净,一看就是读书出生。 湖景实在开阔,震撼人心,于是他也有兴致,掏了一支洞箫吹奏,其声呜呜然,久久飘不散。 不久之后,另有一条船靠了过来,从那边过来个龅牙、面丑的青年。 他身着蓝色官袍,手提着官袍下角跨上船,脑袋一低船篷那头到这头,随后见礼,“下官苏州知府姜雍,见过章中丞。” 洞箫声歇,继而传出话来。 “既然急匆匆赶来,必定已经知道了。知柏,你再自称苏州知府,似乎有些不对了吧?” “承蒙中丞看得起下官。中丞提携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章黎转过头来,仔细瞧了面前这个苏州知府。 此人年岁不大,新年也不过二十六,为官不超过四年,前三年在浙江德清任知县。去年初,淮安府出了个丑事,龙颜震怒之后,知府入狱。 恰逢那个时候礼部尚书林瀚致使,朝廷为感其德,便调了其子林庭(木昂)转任淮安知府,淮安是个通衢之地,重要着呢。 这样,林庭(木昂)本来任的苏州知府便空出来了。 而为姜雍争取到这个职位的乃是少府令顾佐。 如今一年还不到,顾礼卿又来为他当说客,把姜雍推荐到章黎的巡抚衙门做参政。 如此看重,如此提拔……但实际上看起来又其貌不扬,甚至因为龅牙还显得有些丑。 章黎心情复杂,他其实也没有招揽此人的念头,或者说他们都该想想怎么投顾佐的所好。 “不必感本官的恩,在吏部推荐你的另有其人。既然来了,就坐下吧,随本官去祭拜一下白石翁。” “是。” 船行水上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两个人并排盘腿坐着,姜雍的位置稍稍靠后些。 “路上本官瞧见不少,你在苏州府推动一些百姓将稻田改为桑田,据说颇有成效。” 姜雍微微低头,“赶上这个好时候,开海以前丝绸只在内地售卖,每匹七八两银子,运到海外少则翻两倍,多则翻三倍,桑田原本就比稻田更加赚钱,生丝价格走高,种桑田就更划算了,大概每亩地每年要多赚二两多。” 章黎听后点头,顾礼卿之所以推荐他,便是说他有度支之才,现在听其口若悬河的,不管怎样,当这个知府应当是用了心的。 “三月大朝会后,陛下已经下了圣旨,两京一十三省,各有个的职责,北方的事你也知道。所以南方是千万不能出任何状况,不仅不能出,浙江还要逐步撤销以往设置的所有限制百姓参与海贸的各类规定,钞关也只允许府设,不允许县州再设。与此同时,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