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我们不上,其他人也会上的。” 杨一清背着手,说道:“你都是一部尚书了,还这么急躁,这件事你再抢先,也有人比你还先。关键在于圣心属意于谁。而圣心属意,一在其人品格,二在所用何法,所以这件事不在于快,关键是要点到穴位上。 陛下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以往藩王之事鲜少追根究底,大多都是虎头蛇尾。可陛下也会如此么?谁也无法确定。你的办法说的轻了,点不到穴位,说得重了,也不合适,所以倒不如后来居上,看看其他人都怎么提,陛下圣意又在哪一处。” 齐承遂听完恍然有所悟,“阁老之言,下官受教。” 杨一清其实心里有个方向,皇帝要此事推迟,其实这本身就说明这次下手不会轻,要不然何必顾忌清理屯田的事? 但那真就是大事了,他也没有很大的把握。 “不过说来奇怪。”齐承遂嘀咕一句。 “什么?” “清理军屯是何等重要之事,其涉及人数众多,又都是军中将校,真要有个定论,仅是推迟的几个月又怎么能做到?” 杨一清说:“也不尽然,宣府总兵杨兴、蓟州总兵杨尚义、大同总兵石奉以及甘肃总兵,这都是陛下亲信,圣旨一到,谁敢不遵?” “喔!”齐承遂忽然想通了,“若总兵无碍!必是守备太监有所阻挠,所以陛下突然拿下刘瑾!” 杨一清皱眉,如果掌兵的总兵和代表宫里的守备太监都能坚决执行圣旨,确实很难有谁再阻挡。 否则如齐承遂所言,守备太监从中作梗,总兵还是会有些顾忌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太监都不知道和宫里怎么联系,万一表面配合清屯,实际上背地里暗中污蔑告状,在宁夏出了藩王造反之事、皇帝疑心加重的情况下,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坏事? 如果真是这样,杨一清就太钦佩了,皇帝真是太精明了。 …… ……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司礼监。 尤址已经开始掌权。 他也是聪明人,放着刘瑾、马永成暂时不审,摆了一张椅子专门看着手底下的人写好急递,这是给各地的守备太监的。 这是他做得第一件事。 “圣上旨意,刘瑾侍君不诚,今已下狱。我,原司礼监秉笔太监尤址自今日起掌印…… 司礼监为皇上之司礼监,不论何人掌印,都以皇上为先。眼下宁夏反王眨眼而平,清理军屯大有进展,司礼监奉圣意,诫谕各边镇守备,自报所占军屯,如此过往不究,若仍心怀不轨者,则必惩之……” “尤公公,您看这样如何?” 尤址把所有的急递都拿来一一的看,而且亲自指出其中用语的不当,一边改一边说:“咱们做太监的和当官不同,当官可以官官相护、报团取暖,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之时,就是皇上也不好过于随意处置,当太监则不同。你们的遣词用句还是过于轻了,似乎很害怕得罪他们?什么叫惩之?怎么惩?是罚些银子,还是流放砍头?” “那……” “写重一些!今日咱家就再教你们一招。宫里的生存之道,根在于皇上,刘瑾为人算是嚣张强势吧?他要用什么人,在哪里用,咱家可是一点儿都插不上手。而且,他还是府邸旧人,可那又如何?圣上一句话,顷刻间便化为虚无。你们可见有哪个官员为其鸣不平? 再往回说一些,孝庙在时,李广风光无限,但也仅是瞬息之间,人就没了。 所以记住,得罪外面那些人没什么要紧的,只要皇上满意,他们能怎么样?” 而且现在应该害怕的是他们。 刘瑾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