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里的臣子与朕进言,说农为本、商为末,现在京师里有太多浮业之人,他们不事生产,而热衷于做工,因做工不受天时限制,没有所谓的农闲时节,做一天工便得一天工钱,且天旱也好、不旱也好,总归是有进项。长此以往,百姓岂不是争相做工,落得个无人耕种的境地?礼卿你以为如何?” 顾佐如今越发稳重,他回禀说:“人皆逐利而生。做工或是种地,百姓自己知道哪一种更好,自然是由他所去。百姓好,朝廷如何会不好?反过来说,百姓不好,朝廷又能得什么好处?此其一。” 朱厚照点点头,逻辑还是清楚的。 “其二,我大明如今的境地,只有人等地、没有地等人,若真有无人耕种的土地,那臣与陛下今晚便不必商议,只需将这些做工之人遣散回乡,分与土地,岂不是万事大吉?” “不错。让百姓种地,但却无地可分。这也当真是个笑话。” 现如今北直隶周边,土地兼并严重,毕竟京城里衙门多,哪家哪户不得占上个百亩良田? 再有,其实目前的老百姓还是万分看重土地,但凡有一点余财,那都是回乡购买田地,哪里会有有地不种的人家?除非是过不下去。 “陛下,少司徒……臣有一言,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梅可甲缓声说道。 “说来即可。” 梅可甲说道:“陛下所忧虑者,乃是不夜城完工之后,两万余做工之人的去处。对此,臣有上中下三策,下策便是鼓励臣这样的民间商人更多的营造,将这些工人消化于民间,否则便永远是朝廷的负担;中策便是换个地方,再建一个不夜城。应天、杭州、苏州、开封、洛阳……处处皆可。” “上策呢?” “陛下、少司徒,可还记得船厂船工不够?” 朱厚照眉头一抬,到底还是大商人,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梅可甲微微低头,“多的地方往不够的地方纾解,虽说是麻烦了些,但一劳永逸且一箭双雕。” 经提醒,朱厚照就能想到办法了,“开设技校即可,先期可以免费,正好也可解决船工不足的问题。” “如此,百业皆可兴旺!”很简单,既然可以引导这些人去做船工,那自然可以引导去做别的营生,“怕只怕,有些人故土难离,会不愿意。” 梅可甲低垂着眼眉,“少司徒,许多人到京师来本来就已经离了故土了。且丢了土地的百姓,都是为了求一口口粮。愿不愿意不是他们考虑的事情,如何凭一技之长有一个营生,这才重要。” 朱厚照忍不住笑了一声,他想到一句话。 穷人,没有选择权。 “这是个办法,且眼下刚入三月,大约要有半年的时间,你们两人又各经营一处船厂,下去以后便在不夜城建造之地宣传,因为这里的营造结束以后,朝廷将不会再兴建如此大规模的建筑。船工的学习以自愿为原则,对了,每日工钱要写清楚,可以累进,学徒、出师、熟练分别对应不同的工钱。” “就眼下来看,朝廷绝不止就在三处设市舶司,海贸的规模一定逐步扩大,所以船厂不仅要造更多地船,也要鼓励造更大的船!” “是,遵旨!” 创造就业、鼓励创业、再规范就业市场…… 朱厚照在小农经济的环境里,千方百计的搞些花头。只可惜经济的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比如说,到目前为止,也就只能通过与外部的贸易来创造变化,造船就是因海贸而起。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