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还真有个问题,“你也是进士出身,读过圣贤书的人。圣贤书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觉得本宫清查太仆寺及其从属官员的害民之举对还是不对?” 与这样的犯官问这样的话,似乎有些没有必要。 这个问题,蒋瓘也一时难以回答。那张冕在边上惹人生厌,说:“殿下所为自然是对的!” “闭嘴!我又没问你!” 蒋瓘叹息一声,“殿下,何苦要问罪臣这样的问题。罪臣已是死罪,对也罢,不对也罢,又有什么影响?” “你回答不上来,因为你知道当官要为民,这是你自小学的道理。像你这样的人,张口仁义道德,闭口道德仁义,可真的面对百姓,他又瞧不上那些百姓。本宫说的可对否?” 蒋瓘抬了抬眼,对于这位太子,他往常都是听说,这次真的见到,他不明白,“殿下,将罪臣二人叫来,是为了在当面训斥一顿?” “不,本宫……想要留你们一命,但要你们去当一当这马户。” 这话让蒋张冕的身子都颤了颤,他本是心已枯尽之人,忽然有了生的希望,在意的东西一下子就多了出来。 而蒋瓘是听到前半句有些动容,后半句直接又死心了,“殿下还是杀了臣吧。臣不愿当马户。” 有意思。 “马户之苦连你都不愿,可你任太仆寺少卿,却反对本宫减轻马户之苦。” 蒋瓘说道:“殿下仍是少年,有些道理圣人之书上不会写,阁老、部堂怕是也不会对殿下讲,所以殿下不知道。但蒋瓘将死,有些话蒋瓘可以说与殿下听。殿下可知,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所谓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朝中也不独是蒋瓘一人如此,殿下若想除尽是除不尽的。往后,殿下也将知晓,天下人都唾骂蒋瓘,但天下人都会是蒋瓘。” 刘瑾脸色一变,这个蒋瓘是人要死了,讲话也特别大胆。 “蒋瓘!你莫要猖狂!你自己这般不知廉耻,到死也还想牵连他人?” 刘瑾大概觉得太子爷听到这话肯定又要震怒, 但没想到朱厚照只是叹了叹气,“你这个话,讲得倒也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下事坏就坏在这八个字上。” “殿下……”刘太监有些忧心皇太子的心情。 但朱厚照摆了摆手,“本宫没事。人呐,还是要死了才会说出真话。” 蒋瓘没想到太子竟然把他这话听了进去了, 其实刘瑾的叱责是对的,他一个罪臣怎么能狂妄的说‘除是除不尽的’。但令他讶异的是太子说他讲得对。 “殿下睿识英断,罪臣生平仅见。” “这句话从你嘴里出来,应当不是拍马屁的,本宫就姑妄信之。不过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本宫还是要杀你。”朱厚照忽然觉得蒋瓘有几分现代人一副‘就是要为了自己’的影子,但他还是活不了,毕竟在太子面前还不恭敬,不杀又怎么能行, “至于你张冕……本宫厌你更甚这蒋瓘,他是真小人,你就是伪君子。但本宫不杀你,你往后就去当一马户吧。你以为蒋瓘不聪明,到东宫来不知求饶,但本宫告诉你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遭罪,蒋瓘是个敞亮人,往后就解脱了。” “罪臣蒋瓘,拜诀大明太子殿下,谢太子殿下赐死!” 这个家伙,还中气十足的喊了这么一句。 朱厚照心中有些郁气,像是疲惫了,随便摆了摆手,“刘瑾,照旨办理吧。” “是!” 人都走了之后,朱厚照又把另一个伺候的太监谷大用给召了过来,他躺在搬来的躺椅上吩咐,“去知会内阁。请他们安抚群臣,不必担心本宫苛责过甚,那张冕实心求饶,本宫已饶他不死。至于其他确实坑害百姓甚烈的,一律按大明律处置,不得宽宥。” “是。”谷大用小心的点头,大气儿都不敢出。 “再传旨锦衣卫,往后诏狱之中若要用酷刑,必得请旨上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