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睡衣,此时遗体渗出的体液已经和睡衣黏在了一起。 在几个儿女揪脸咧嘴中,李世信一点点的将那件看起来颇为廉价,满是毛球的棉睡衣一点点的脱了下来。 “呕。” 看到那沾满了黏糊糊体液,已经变得涨紫的遗体,刚才给李世信照片的二女儿捂住了嘴。 轻轻的褪下老人的睡裤,李世信才轻柔如对待珍宝般的将老人在殓尸台上放平。 再次对遗体鞠躬之后,拿了一块大号的酒精棉,轻轻的将手搭在了老人的身上。 “师傅,您这还是快点儿吧。这门窗都关了,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嫌臭么?” 听着小女儿蚊子式的请求,李世信抬眼扫了过去。 “不是、就是……嗨,随你吧。” 看着老人小女儿躲闪的目光,李世信淡淡一笑,“别急,你们刚才都说了,老姐姐生前爱干净,这个过程会很长。” “……” 听到李世信低沉的回答,四个儿女咧了咧嘴。 “我工作的时候习惯哼个歌,不介意吧?” “啊?” 面对这又一声询问,四个儿女一愣。 您一个入殓师,事儿怎么这么多啊! 也没指望这几个带孝子同意,李世信一面轻轻的擦拭着老人身上琥珀一般的渗液,一面亮起了嗓子,一首河南坠子,随着他低沉的嗓音,回荡在了处置室内。 “提父母养育恩如地如天,为了子费尽力报答不完~~安。” 随着颇有韵律铿锵的坠子曲,李世信手上的动作开始轻柔而富有节奏,每用酒精棉在老人浮肿不堪的身躯上擦拭一道,便哼上一句; “人生在尘世上各有父母,老扶幼幼敬老理所当然~” 个别人只知道妻儿饱暖,竟忘了二爹娘养你一番。 说父长道母短意见一片,就不怕外人笑说你不贤。 请君看娘生儿报母经上,说明了娘养儿千苦万难~” 在四个儿女面色青红不定中,李世信换了块干净的酒精棉。叹了口气盖轻轻擦拭起老太太那因为死亡时间过长,积攒了腐败气而隆起的肚子。 “娘怀儿一个月提心吊胆,只恐怕有差错如临深渊。 娘怀儿两个月草上露水,茶不思饭不想百病来缠。 娘怀儿三个月形容改变,每日里头难抬昼夜难眠。 娘怀儿四个月四肢生长,一时阴一时阳心神不安……” 随着李世信那愈加高亢起来的坠子小调,看着遗体那病态隆起似是怀孕的肚子,四个儿女宛如被狠狠的掴了一个嘴巴子般,脸刷的一下就涨红了起来! “师傅,您别唱了行吗?” 不知道是哪个女儿,颤抖着说了一声。 李世信没停。 随着愈加高亢的坠子调,他轻轻的抬起了老太太浮肿软化如果冻般的大腿。 “娘怀儿五个月五脏发显,腰膝酸腿脚痛痛苦难言~安。 娘怀儿六个月心慌意乱,三分人七分鬼如坐刀尖~呐!” 随着老人身上那橙黄色如琥珀的体液被一道道擦净,李世信口中的坠子已经从高亢变成了怒吼! “娘怀儿七个月!刚分七窍哇!食娘肉饮娘血,腹痛不安!!!” “大爷,求求你,求求你别唱了!” “娘怀儿八个月!八宝长全~安!坐不安睡不宁,心似…那个油煎!!!” 噗通,老人的大儿子看着老人那浮肿不堪的遗体,终于忍受不住,捂着耳朵跪在了地上。 “师傅,别唱了,真的求求你,别唱了啊!” “娘怀儿九个月!就要分娩~周身的骨与肉,好似刀剜!!!” 生几生死几死,才见儿面。赤条条血浴身~~抱在,娘怀间……” “妈!” 随着随着李世信叹息着唱出这一句,四个儿女已经齐整整的趴在地上。 轻轻的扫了眼在地上趴成坨的几个儿女,李世信冷冷一笑; “说不尽,娘怀儿,十月之苦。养育恩比山重,非同一般。 生下儿,娘心喜,难关已过。受尽了,人世苦,度日如年~~~安~~” 坐月子,好美味,不能下咽。通奶的,脏屎尿,娘才能咽~ 缺了奶,煮米喂,昼夜几遍。三九天,夜不寐,硬说不寒~~~安~~” 出天花,和水痘,娘心操断。恨不得,替我儿,度过此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