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传出去,你还怎——” 话到一半,虞锦忽然呜呜哽咽起来。 虞时也蓦然一怔,将后头的话收了回去,脸色也缓和下来,半响道:“又没凶你,哭什么。” 口吻也显而易见地缓和下来。 他伸手去擦小姑娘脸上的泪,手劲还有些重,蹭得虞锦脸颊红了一片。 “你还没凶我,我要告诉父亲……”虞锦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哭得愈发凶。 “……” “他们都说、说你和父亲回不来了,蒋淑月她逼我嫁给上京承安伯府的嫡次子作继室,我不依,她便软禁我,以禁食逼迫我听话,最、最后还药晕了我……” 虞锦愈说愈委屈,一番话断断续续,简直跟拿刀戳人心窝子似的。 虞时也喉间干涩泛苦,这些他都听虞家的老奴说过,但再从虞锦嘴里听一回,不由攥紧拳头,只想刮了蒋淑月。 虞锦继续哭诉道:“逃跑路上砸伤了脑袋,你都不知道,流了好多好多好多血,若非南祁王救我,你和父亲就得去承安伯府抬我的灵牌了!” 虞时也微顿,“伤哪了?” 虞锦凑过去,指了指自己光滑的额头,泪眼湾湾道:“这儿,险些就要破相了呢。我好可怜,你还想打我。” “虞阿锦,有点良心,我什么时候真打过你?” 虞锦小嘴一瘪,委屈巴巴地扑到他怀里,泪迹肆意流淌,小兽一样可怜。 虞时也轻揽住她,缓缓抿唇。 实则他从前并不大喜欢这个娇滴滴的妹妹,或者说他自幼便厌烦这种嘤嘤啼哭、不能自理的活物,因此虞锦出生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绕着她走,生怕惹着她。 可她会说话了,就成日黏糊糊地喊他阿兄,他不理她,她就多喊两声,完全没点眼力劲。 到能走路了,便迈着小短腿追着虞时也满院子跑,撒娇耍赖要他抱,跟屁虫一样烦人。如若是一个没如她的意,她就蹲在角落里无声落泪,怎么可怜怎么装,愣是把他的铁石心肠给磨软了。 虞时也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 而她自小也真没受过委屈,要星星不给月亮,连多走几步路脚疼了,虞广江都心疼不已,恨不得走哪都用轿子抬着,虞时也稍微对她说几句重话,都得被虞广江劈头盖脸一顿骂,更遑论能让她落入此番境地里受罪。 虞时也确确实实没料到,蒋淑月竟会有如此手段,是以父子二人才不顾一切地深入大漠。否则,他再是脱不开身,至少也能遣个人回灵州护住她,不至让她一个人提心吊胆在南祁王府生存。 虞时也眉间隐隐藏着一丝懊恼,但又忽然消失。 他拍着虞锦肩背的动作停下,道:“你真的以为,沈却没瞧出你在骗他么。” 话音落地,虞锦的呜咽声也跟着一顿。 她松开自家兄长的脖颈,红着眼,愣愣道:“什么?” 虞时也面无神情地看着她,口吻平静地陈述道:“我和父亲懒得戳穿你,也没忍心告诉你,你平素那些表演实在浮夸了些。” 说及此,他轻讽道:“尤其是方才前厅那一晕,三岁稚童都哄骗不了。” ……? 虞锦深感侮辱。 他一脸正色道:“你以为南祁王是什么智力低下的小儿,容得你玩弄于鼓掌间?” “叩、叩”两声,虞锦反驳的话还未出口,便被两道叩门声打断。 “公子,属下有公务要报。” 虞时也当即起身,警告似的道:“在屋里呆着等我回来,哪都不许去。” 说罢,他阔步离开。 小室顿时安静下来,虞锦细眉深蹙。 沈却兴许是怀疑过,但最后也定是打消了疑虑,否则他怎么可能容她一而再再而三欺瞒他?早就该戳破她的谎言,将她—— 两次亲吻的画面忽而映入脑海。 虞锦神色呆滞,陷入沉思。 ==== 说回方才虞锦晕厥之后,场面一度十分慌乱。白管家与楚澜着实吓了一跳,围着虞锦团团转了几圈,倒是座上三人显得稍许从容。 虞时也将虞锦抱走后,前厅忽然一静,虞广江沉默片刻后,捧起茶盏抿了几口。 活了大半辈子,倒是头回觉得无颜见人。 也不知这南祁王有没有察觉出异样…… 虞广江笑得勉强,道:“阿锦这丫头自幼体弱,这一路也遭了不少罪,身子恐怕……” 沈却深以为然地颔首说:“也兴许是瞧见了虞大人与虞公子,病情有好转,醒后想起来了也未可知,算是好事。” “对、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