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里不知怎么就冒出了滚烫的眼泪,而后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少年却急了起来,“哎呀你哭什么?我说过,别的姑娘有的,我们远书一件都不能少!还要比她们都好才行!” …… 楚俞姝笑了起来,也哭了起来。 风吹动桃花树,落下深秋的最后一片树叶。 她终究没有比任何人好,因为她最爱的那个少年,终是将她推开,再不许她陪在他身边了…… 远远的,迎亲的仪仗中敲锣打鼓的声音传了起来。 远书捧起了那琉璃盏,琉璃盏接住了她晶莹剔透的泪。 她想用指腹抹掉,却怎么都抹不掉。 “以后都不能用了,都不能了……” 奶娘突然上前抱住了她,眼泪砸了下来。 她从小看着姑娘长大,姑娘爹娘早逝,她那时想这孩子真可怜,可未曾想过,她指腹为婚的小夫婿,竟将姑娘疼在了心里。 那时她只觉,这是老天爷对姑娘的补偿。 可世事无常,兜兜转转,老天爷又把这补偿收了回去。 姑娘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落在心头沉甸甸的东西。 奶娘抱紧了姑娘,“我的姑娘,怎么就吃尽了这人间的苦?!” 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远书哭着哭着又笑了。 她细细把琉璃盏放了回去,用大红喜服的袖口擦干了里面的泪。 “好了,吉时快到了,我又要……嫁人了啊。” 她把那箱子合了起来,重新上了锁,放进了桃树下的深坑里。 “都结束了……” * 把满满一坛酒浇到头上,魏北海只是微微张了嘴,喝到了一小口。 那酒苦极了,苦到他的喉头发出呼呼噜噜的声响,像极了哽咽。 酒馆的掌柜早就与他相熟了,见状都忍不住走过来。 “魏家大爷,这个喝法是要人命的,使不得使不得!” 魏北海却笑了,“有什么使不得?我本就不想活了,又要留着这条命做什么?!” “哎呀,这话怎么说的?人活一口气,怎么都得活着呀!” “可若本就是个废人,又哪来的这口气?!” 魏北海一下就把掌柜的问住了,掌柜不说话了,他却哈哈大笑起来,俯身又抱起一坛子酒,拔开塞,浇到了头顶。 酒和眼里滚烫的东西一起落下,除了他知道,别人是怎么都不会知道的…… 可他却在这时,看到了走上前来的人。 “韩……韩姨娘?” “是我。” “你来做什么?又劝我去楚家?”魏北海脚底打晃地笑问。 他说去不成了,“别耽误了楚家的大喜日子。” 俞姝却问他,“真不去了吗?这次再不去,以后,你再也没机会去了。” 魏北海身形僵了僵。 他摇了摇头,“不去就不去了,本也不该打扰。” 但俞姝说不是,“你以为是打扰,可远书呢?她恐怕只会觉得,是你放弃了她,再也不肯给她机会了。” 魏北海突然激动了起来,“你又知道什么?!” 俞姝淡淡,“我都知道,你从重伤之后,身子并没有康健起来。” 魏北海怔住,半晌,咬牙压低了声音。 “你既然都知道,也该晓得我这样的废人,什么都给不了她!我给不了她孩子,还可能给她一个不能繁衍子嗣的污名!” 他喃喃,“这样一来,别人有的,她都没有了……” 酒馆里酒气浓重。 俞姝在这句话里,鼻头微微泛酸。 “把她赶走,这是你给远书选的路,是吗?” “……是。” “那你有想过,远书想选怎样的路吗?” 酒馆里静了一时,只有酒水从桌案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声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