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快步而行,走进候机大厅坐下。 身后的骚动还在继续,大声的喧哗声、夸张的交谈声令林满慧皱起眉毛,转头看去——竟然是熟人。 八月正值盛夏,那群人的中心是一位年青人。他眉眼清俊,穿着宽松的印花短袖衬衫、纯白色喇叭裤,戴着宽边墨镜,正咧嘴大笑,与面前一名少年、一名中年男子交谈着。 易和裕顺着林满慧的目光看去,也皱眉道:“易和新?他怎么来了。” 不仅有易和新,易承涯、钱美华、易和贵也跟着一起,一家四口这是准备度假么?那名中年男子似乎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大声道:“小易总有眼光啊,咱们这一笔玉米生意赚了几十万呢,哈哈……” 候机厅的人一听,几十万?这还了得,都投以惊诧的目光。 高大男子小腹突出,衬衫扎在裤子里,腰间系一条鳄鱼皮带,皮带扣子金灿灿的,一看就是进口高档货。站在他身边的少年稚气犹在,个子高挑,与他的五官有点相似,可能是父子。 易和新转头看到易和裕,面露惊喜,大步走过来:“大哥,你也坐这一趟飞机?准备去羊城吗?” 那名高大男子与易和新是一起的,听他喊大哥,屁颠颠地走过来,殷勤递上名片:“您好!” 易和裕接过名片,扫过一眼,点点头,面色淡淡的:“周总,你好。” 易和新简单介绍,这位是和他一起合伙做玉米生意的伙伴,周武。他身边的少年是易和新的同学、生意伙伴、周敏学。 周武是周敏学的父亲,在东北做农产品贸易,赚了不少钱。因为儿子的原因与易家牵上线之后兴奋莫名,刻意交好。这一次趁着暑假一起飞到羊城,准备南下考察,寻找新的商机。 易和新是京都大学经济学专业的大三学生,因为家主之争开始做生意,这一波玉米生意赚了不少,正是志得意满之时,见到易和裕便高兴地说:“大哥,你也是去羊城吧?要不要一起到深市看看?那里可是国家改革的前站。” 易承涯走过来,咳嗽一声,没好气地说:“你大哥是爷爷最看中的人,你别瞎凑热闹!他连亲奶奶都敢大义灭亲,手段厉害得很呢。” 易和裕有些无语,抿了抿唇。 听到“奶奶”二字,由乔婉兮一手带大,最为看重的易和新心情有些低落。他年纪轻,城府不深,顿时就垮下脸来,轻声道:“大哥,奶奶固然有错,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就不能放下仇恨吗?” 遇到这样的豪门恩怨,周武站在一旁有些尴尬。他这才意识到易和新虽然喊易和新“大哥”,但并没有一起出行,易承涯对这个儿子也明显态度不对,钱美华更是连过都不过来…… 好复杂! 周武陪着笑脸,拉着儿子周敏学站到五米开外。 易和裕看着易和新,面沉如水:“有些仇恨,不会因为时间推移而转淡。你是我父亲出轨所生,你父母、祖母,联手逼死我母亲,我受不起你这句大哥,请你离我远一点!” 他停顿片刻,目光冰冷,看着傻愣愣的易和新:“……听懂了吗?” 嘶—— 易和裕以绝然之姿,猛地撕开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 易和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呆愣在当场,稚嫩青涩的心似被刀割。母亲告诉他,要尊重大哥,让他感受到家庭的温暖。真心换真心,总有一天大哥会知道他的好,会爱护和支持他。 易和裕看着眼前这个一心想要与自己交好的弟弟,双手握拳、腰杆挺直,嘴角挂着一个讥诮的笑容。 气氛沉寂、紧绷。 易和新、易和贵嘴里那让人觉得腻歪的兄弟情谊,此刻被易和裕手起刀落,划出一道深深的鸿沟。 易承涯听到易和裕的话,一颗心猛地下沉,如堕冰窖。联手害死宋梅静?这个罪名谁受得住! 虽然知道对不起宋梅静,知道易承涯的出轨伤害了易和裕,但易家一直在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刻意抹去宋梅静存在的痕迹,模糊与美化易承涯的再婚。 易和新与易和贵都以为父亲是在前妻去世之后再娶,易和裕与他们同父异母,是个可怜的丧母之人。 十八年过去,就连易承涯都已将宋梅静抛在脑后,偏偏易和裕一天都没有遗忘! 易承涯暗自咬牙: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记仇的人?可恶!他冲到易和新身边,将心爱的儿子护在身后,喝斥着易和裕:“胡说什么呢?你妈去世那么多年,与你弟弟有什么关系?” 钱美华没有上前,她烫着大波浪卷儿、穿着米色碎花连衣裙,挽着易和贵的胳膊站在远处,面色略显苍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