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袖一挥,随手便撒出去大半。 他挨个端详着他们乌黑发青的脸,点头道:“原是来五虚散。”不会致命,但会让人浑身瘫软。 他念叨完,转身找师爷“借笔”做标记去了。 张青贤坐在堂上,脸色不比中毒的手下好看多少,这到底是在哪儿找来的两个活祖宗?别说用他们震慑百姓了,就连他自己都快吓得尿裤子了。 一旁跟他熟识的衙役走上前去,小声道:“大人,这两个都是练家子,要不咱们随便审审,赶紧将人给放了吧?” 张青贤瞪着眼珠子推他:“怎么不早说?!”害得他只当是哪个市井无赖,还巴巴地喊了百姓来看公审,现下这不是明摆着出丑吗?正了正歪掉的乌纱帽,他嬉皮笑脸地说:“两位,站着回话吧,站着回话。当然,坐着也行。” “本官方才自省了一下,觉得的二位所犯的事情也没那么严重。虽说你们骂了本官几句,但是你们所提的意见是很中肯的,作为一方知县,本官原该多听听百姓的声音。对于你们的行为,本官就不多做追究了,就……就这么散了吧。” 脸面值多少钱,张青贤从来都是不知道的,反正没自己的性命重要。 他待在禹城这么多年,奉行的就是“中庸”二字,遇上横的,他便软一软;碰上软的,他便敲一敲,滚刀肉都没他会审时度势。 中肯吗?沈衡向来欣赏这样的“豪杰”,不由得笑道:“都说祸害遗千年,我一直都不太相信,原是这里面还有个能屈能伸的门道。张大人甘愿效仿神龟,做这缩头缩尾的典范,当真让人钦佩。要是背上再背个壳子,定然是能长命百岁的。”一席话,说得周围的百姓全笑了。 张青贤强撑着面子接话:“既然事情都说明白了,两位便请回吧,本官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退堂。”说着,脚底抹油便要溜,奈何足下一麻,却是不知为何,突然动弹不得了。 “我们的事说明白了,便来说说你的吧。”苏月锦一面摆弄着手里的瓶子,一面慢悠悠地道,“北靖十三年春,朝中下旨减免赋税,给无田可耕的百姓每家补助三两银子。禹城贫瘠,又逢水灾,朝廷拨到你手里的银子高达一千七百万两,城中百姓所得的却不足半两。我且问你,这银子是去了哪里?” “北靖二十年,朝廷因平复陕南叛乱,需要军需。各州知府县城皆捐银千两,何故你禹城只上报百两,私下里收的却万两有余?” “二当家张五在逃,当时是你受命围剿的,缘何三年之后还会好端端地出现在城内?” 苏小千岁说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这欺上瞒下的本事,当真是上京不少朝官都望尘莫及的。” 未来禹城之前,苏月锦便命人调查过张青贤。只是这人在禹城的根基扎得很深,他勾结黑市的张五,一面掩盖他们见不得人的勾当,一面威逼百姓使其不敢妄言。苏月锦后来了解的,也是沈小二告诉他的。 张青贤听后整个人都蒙了,他如何会知晓得这么详尽? “你到底是谁?” 苏月锦闻言歪了歪头,道:“我不耐烦告诉你。” 张青贤站在原处,几欲吐出一大口鲜血。 在场的百姓本就对他怨恨已久,再乍闻被他诓了这么多年的银子,有几个胆大的直接就骂出了声:“狗官,还我们血汗钱。” “那年水灾,我娘病得没钱看病,拖了五日,还是含恨去了,原是被你这黑心畜生扣了这银子。那是救命的钱啊!你还我娘的命来!” “对!还命来!” 张五倒台了,大家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位公子是做什么的,但心里总觉得多了些了然,几声呼喊下去之后,其余的人也都振奋起来。 这里面的百姓,多是做些烧窑、砍柴的营生,一身大力哪里是几名衙役就能拦得住的,眼见着就要冲进来,突然被疾步冲进来的禁卫军死死拦住。 一名身穿黑袍蓝锦的带刀参将肃穆上前,厉声斥责道:“这是闹腾什么呢?”他刚从城外回来,还没到行宫便听到这巨大的吵嚷声。 张青贤一看到那进门的官爷就愣住了,指着苏月锦,大声嚷道:“大人可来了,这两人是张五的余党,特意跑来捣乱的。下官拿他们不住,还请大人帮忙拿下这刁民。” 张五的余党?带刀的参将神色一凛,转身就要吩咐手下抓人。只是看到稳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之后又顿了一下。 这人怎的这样眼熟?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