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去京兆府了?” “嗯。” “爹爹把您回京畿后收的的状子交给府尹大人了?” “嗯。” 姜留…… “被府尹大人骂了?” “……没,府尹大人把人把我赶出来了。”回到西院书房,姜二爷有气无力地躺在躺椅上,失落道,“为父本以为,府尹大人会大怒,然后把我调回京兆府,派我去查这些案子。没想到府尹大人说,西城衙门的太小,装不下我了。” 姜留在另一边的躺椅上停下,感叹道,“在府尹大人看来,或许您比那一箱的状子还麻烦。”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姜留安慰道,“爹爹还是老老实实在兵部待着吧,兵部也有不少事情可做的,您挑挑选选,总能挑拣出两件想做的事,譬如……厩牧?” 兵部管的事儿很多,权利也不小,主掌武官铨选及军籍、疆界、边防、车舆、厩牧、驿传、装备、军械和仪仗等军事行政之节制,太仆寺和卫尉寺也是在兵部的调度下处理具体事务的。 “为父是喜欢马,但为父不想养马、放牧。”姜二爷幽幽说完,又补充道,“兵部做的这些事儿为父是没兴趣做,不是没本事做,为父不笨,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您当然分得清,否则也不可能把肃州和永昌的事情处理好。不过姜留没提这茬,她很是认真地道,“爹爹,女儿也不笨,也很有本事。” 姜二爷白了一脸假装她很有本事的笨闺女,“你哪不笨,有什么本事?” 哪不笨?姜留仔细想了想,认真道,“女儿是大智若愚。” 姜二爷把手枕在头下,“为父看你是真愚中偶有小聪明。” 姜留哼了一声,“留儿在爹爹眼里什么样,您在府尹大人甚至万岁眼里就什么样。” 姜二爷长长叹了口气。 父女俩沉默许久,姜留才分析道,“爹爹别急,府尹大人说西城衙门装不下您,可没说京兆府不要您。秦天野已被擒,尹太傅马上要致仕了,内阁空出两个位子,总有府尹大人一个。京兆府是府尹大人的老家,他肯定不放心交给旁人,少尹赵德敏是府尹大人的亲信,能堪重任。等赵德敏做了京兆府尹,京兆府两个少尹的位子空着,爹爹您去多去宫里转悠几圈,怎么也能捞个少尹当当。当少尹,可比当西城指挥使好多了。” “有道理!”姜二爷坐起身,“不过,赵德敏是个老实人,查案办差是把好手,但他不够圆融,当不了京兆尹。若你二姐夫还在康安,他倒是有这个本事。如今么……”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许久之后,姜二爷才胆颤心惊地问,“不会吧……” “……有可能。” 父女俩沉默一会儿,又各自躺在躺椅上,继续发呆,不对,是思考。 处理完政事,得知姜枫在兵部点卯后跑去了京兆府,却被张文江赶了出来,景和帝露出笑容。姜枫跟他说想回西城衙门时,喝得晕乎乎的景和帝没太在意,如今看来,他是真想回去。 若是旁人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想得肯定是加官进爵,也只有姜枫才想着降职回西城,继续做个小小的指挥使。 心思如此干净的臣子,怎能不让景和帝喜欢。他翻开桌上尹太傅的告老折子,提笔批了一个“准”字。 十月二十四日,姜二爷跟在兵部尚书李增奎身后,入宣德殿正殿上朝。 归京后第一次上朝的姜二爷,自是这次早朝之上备受关注的人物。景和帝列数姜枫在肃州和永昌的功绩,几度动容,“国之为难之际,姜爱卿挺身而出,领命至肃州,历时三年,近百次出生入死,四十二次受伤,杀贪官污吏、地痞恶霸八百二十六人,肃清肃州吏治;姜爱卿孤身入虎口,杀逆臣蒋锦宗,助武安侯夺回左武卫兵权,击退契丹,夺回我大周城池。突厥忽然发难,永昌告急,姜爱卿应昌鹖王请求,派兵助永昌退敌,请昌鹖王进京后,姜爱卿三月衣不解带,稳住了永昌民心……” 万岁哽咽,百官们立刻跟着热泪盈眶,姜松数次抬袖擦泪,立于殿下螭首左侧的起居郎刘君堂,提笔刷刷记录着万岁的言行,激动得玉颜泛红。 得万岁如此夸奖,若是没去肃州之前的姜二爷,肯定已经飘飘然了,已在肃州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姜二爷,却已能陪着万岁抹眼泪,感恩万岁和朝中阁老、兵部和户部给肃州百姓的帮助,最后总结道,“臣只是一面镜子,将万岁的恩德和仁慈,由康安折射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