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科长擦了根火柴,点燃烟,边抽边回答叶蔓的问题:“叶厂长想了解哪方面?前阵子他们内斗的事吗?” “内斗?”叶蔓皱眉,“具体什么情况,你能跟我说说吗?” 向科长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就是事情有点长,我尽量简短吧。” 自从富友参股后,飞雪空调内部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激进派,想利用这笔外资淘汰掉落后的生产线快速扩张,将飞雪做成一个全国知名独占鳌头的大品牌,另外一派是保守派,赞成稳打稳扎一步一步扩大飞雪的优势。 其中保守派以厂长和秦副厂长为首,激进派以言副厂长和负责生产的孟主任为首,双方争得不可开交,多次在会上针锋相对。七月一个月,飞雪空调内部就开了十几次会议,几乎是两天一回,讨论的不外乎是以后的发展问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不服谁。 说到这里,向科长冷笑了一声:“狗屁的发展,其实是争权而已。飞雪空调的厂长已经五十多岁,很快就要退休了,他属意的接班人选是秦副厂长,言副厂长资历比秦副厂长还老,怎么服气?他一直想争,无奈厂长站在秦副厂长那边,他根本争不过。这次富友投资两个亿,拿了厂里百分之五十的股权,话语权非常重,如此一来,厂里的平衡就被打破了,言副厂长给对方递了几次橄榄枝,收到了回音,这不就又开始蹦跶起来了。” 叶蔓听完后这才明白,原来飞雪空调内部早有问题,只是因为老厂长积威甚重,言副厂长心里不服气,但也蹦跶不起来,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而富友的进入让力量的天平发生了变化。富友可是结结实实占了一半的股份,谁要是能拉拢他们,取得他们的支持,再结合自己的力量,将会成为压倒性的一方。 果然,向科长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这点:“富友更支持言副厂长,看好他的计划,多次在会上站队支持言副厂长。目前,老厂长和秦副厂长已经处于下风,提出的几个议案也被搁置,倒是言副厂长提出的更换生产线这个决定通过了,目前,飞雪已经向日本那边采购全新的生产线。” 叶蔓始终对富友抱有极强的戒心,听到这个最新的消息,不禁蹙眉,恐怕飞雪内斗正是中了他们的下怀。 但这种没有切实证据的猜测不能说出口。叶蔓叹了口气问道:“那……老厂长和秦副厂长那边有什么动作?” 向科长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现在很多商家拿不到货,三十几度排了大半个月,一台空调都没拿到,怨言不小呢,到我们这边来拿货都还有人在抱怨。” 可不是,换谁不生气,受罪不说,还耽误人家赚钱。商家们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忙活是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赚点钱吗? 别小看这些细节,现在飞雪空调如日中天,哪怕受罪,商家还是会一边抱怨一边去拿货,可一旦某天飞雪的口碑、销量下滑了,那积累起来的这些怨气和不满就会一并爆发。 叶蔓不相信言副厂长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说:“他们就没采取点什么补救措施?还有得罪商家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言副厂长不懂这个道理吗?现在有钱不赚,换什么生产线?就算要换,过了这一两个月的旺季,慢慢换不行吗?” 向科长淡淡地说:“咱们这些不做空调的都知道,他怎么可能不懂。不过是个人利益的选择罢了,依我看啊,老厂长眼睛还真没瞎。事发后,秦副厂长倒是出面安抚过商家,道歉送绿豆汤,可没什么用啊,商家等那么久都是为了挣钱,没货才是最大的问题。” 叶蔓听懂了他的意思,老厂长选秦副厂长做接班人是选对了,言副厂长这个人太自私了,为了自己能上位,完全不管厂里的利益。这样的人当了一把手,厂里以后会怎么发展,不好说。 她只是有些遗憾老厂长和秦副厂长这样真正为厂里着想的人,最后却没好果子吃。 “算了,叶厂长,这都是别人厂里的事,咱们也就听个热闹得了。还是说说你们老师傅家电吧?我听说你们要引进新的洗衣机生产线,在奉河建厂?” 叶蔓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这个事老师傅家电还没正式对外公布。 向科长没回答,只是笑着说:“洗衣机厂那边可紧张了,他们这两年效益本来就不好,今年又被你们抢走不少生意。要是中端洗衣机的市场份额再被你们抢走,他们厂日子就不好过了。” 叶蔓没正面回答他:“市场摆在哪儿,说什么抢走不抢走都是虚的,咱们只能做好产品,为顾客提供周到的服务,其他的交给市场吧。” 这回答等于什么都没说。 向科长笑呵呵地打趣道:“叶厂长,哪天你们要做冰箱了,可要提前通知我们一声啊。” “你说哪儿去了,我们这彩电和洗衣机都还没搞好呢。”叶蔓不想跟向科长扯这些有的没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消息,我还有点事要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