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好河山,何其壮阔,岂容外寇马蹄践踏,更遑论拱手相让!便是一粒荒沙,亦寸毫必争!大魏既应承天命,定鼎九州,则收复失地,驱逐敌寇,乃我辈必须要完成的功业!” “婠娘,倘若父皇仍然健在,做成了他想做之事,倘若我还只是个安乐王,只需清享安乐,我定会娶你为妻。京中仰慕你的世家子弟无数,当中不乏杰俊,你却至今未嫁。我知是我误了你。早前,我便不止一次想向你致以歉意,一直不得机会开口——”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扑簌簌地从温婠眼中滚落。 她用力摇头,“不不,殿下!你不必说了,我真的明白,我完全明白了!你千万勿自责!更不是你误我。和你无关。殿下你向来以礼相待,是我自己,从前存了不该有的肖想,令殿下你徒增困扰。我明白了!” “摄政王妃之位,确实只有那位女将军方能担当。” 她转过脸,抹去了面颊上的泪痕。 “殿下,我要多谢你,今日对我直言相告。” 束慎徽望着她,目光充满歉疚。 “婠娘,往后你若有事无法自处,尽管差人来告。”他的话极是诚挚。 “多谢殿下。我去了。” 温婠再次深深衽敛,最后望了对面那年轻的男子一眼,转身去了。 她是真的去了。 束慎徽也未再开口说什么了。 他只从位上起了身,立于原地,目送着那道绛影。 南窗外,秋木萧瑟,寂然无声。 佳人已然远去,再不见影踪。他却依然未动,独自又立片刻,良久,方缓缓坐了回去,肃然凝神,也不知在想着什么,身影一动不动。 一只蜘蛛攀在结于经楼西北角阁暗处的一张罗网上,吐丝结网,忙忙碌碌,忽然不慎失足,从网中掉了下来,连着的那根蛛丝在空中晃晃荡荡了几下,终还是从中扯断,蛛儿啪地掉到了下方的经架之上。 “出来!” 束慎徽忽地抬眼,目光陡然锐利,低低地喝了一句。 第6章 没有动静。 束慎徽望一眼经阁之外通出去的那条路,很快,似若有所悟,眼中方才露出的凌厉之色消失了,视线扫向南窗的方向。 “还藏什么?出来吧!” 他又道了一句。 这回话音落下,伴着一道窸窸窣窣之声,南窗之下,竟真应声钻出了个脑袋,是个个头高瘦的少年,戴顶小帽,宫里小侍的打扮,眉眼生得甚是俊秀,只是脸容尚未完全长开,唇边一圈淡淡茸毛,透出几分尚未脱尽的稚气。 “三皇叔!” 他冲束慎徽扮了个鬼脸,“才潜进来,还没蹲下呢,就被你知道了!没劲!” “你怎么猜到就是我?”他的表情显得有点不甘。 束慎徽没应,只立刻起身去迎,口称陛下,向这少年行礼。 少年忙一个疾步蹿了进来,伸手拦他,口里抱怨了起来,“三皇叔,我说了多少遍了,人后你不要和我行这些虚礼!” 束慎徽礼毕,微笑,“简礼不可略,此君臣之道。” 几名贴身负责少帝今日出行的亲卫,也远远地从门外通道尽头的拐角处现了身,跪地,神色惶恐。 这少年便是当今那位年方十三的少帝束戬,再过几个月,到明年,也才十四岁,但因为长得快,如今个头看似就有十五六的样子了。只是他竟这般着装,原本戴的那顶垂珠冠和身上的弁服,全都不见。 他打量少帝的装扮,倒也没露出什么诧异之色。 少帝一见他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不待发问,立刻先行坦白。 “方才一直不见你跟上来,我不想就这样回去。我就叫边上人脱了衣服,在车里换了,我觑了个机会,下车回来找你。三皇叔,你留这里做什么?” 束慎徽看着他,似笑非笑。 “就算太后车驾在前没有察觉,后头那么多的大臣跟着,莫非全被风给迷了眼,任你就这么半路大摇大摆离队?” 少帝知瞒不了他。反正在这位他从小就亲近的三皇叔跟前,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从前比这更荒唐的事,他也不是没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