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模模糊糊的,“依老奴看,公子许是被伤着了,生怕再出了岔子,不到最后落定放不下心来。” “咱们公子可是考了会考第三名,是贡士身份。” 她撇了撇嘴。 正院那位金尊玉贵的嫡子考上了同贡士。 贡士与同贡士虽都是贡士,却是有天壤之别的,贡士为正,副才为同,如同如夫人,也没资格今日进宫参加殿试。 余姨娘目光发虚,定格在了某处,脸上的纹路显得越发深了起来,过往的愁苦尽数刻画在了她脸上。 会考三年一考,去岁就是会考正考,今年的会考是恩科。 朝中增设了官位,官员人手不足,正是用人之际,为了尽快到任,天子月前下令开恩科,以补录的方式填补空缺,下场的多是在京中附近的举子们。 过会考者称贡士,过殿试后依成绩分甲赐及第、出身、同出身,释褐授官,此次恩科录三十位贡士补上差位,参加殿试,释褐授官,同样过了会考,却位列在之后的贡生被赐同贡士,不参加殿试,待恩科完会赐同进士出身,可在各地州府书院聘任。 钟会辉兄弟二人都是今年下场的,他们考中举子数载,本该去岁下场,但侯府生出了事故,钟云坤受成亲的事影响,处在生母和妻子之间,学问一再下滑,无力参加会考。 侯夫人穆氏以嫡母的身份,压着钟云辉无法参加会考,穆氏说动了老夫人和江陵侯,在孝道压迫下,钟云辉只得放弃,随后就长居在赵府中。 这一处位于侯府上等的余秋院作为赔礼,是以换取钟云辉去岁放弃科举为代价,让余姨娘搬出了从前居住的偏僻的院子,还给余姨娘身边添了几个人手。 余姨娘母子在侯府势单力薄,没有靠山,在孝道压迫下只能听从,“好在老天有眼!” 今年天子下令恩科,侯府不能再用孝道压人,同意让钟云辉陪着钟云坤一起下场科举,结果用侯府资源堆砌出来的,他们寄予厚望的嫡子只考了个同贡士,而她的儿子却考中会考第三名,今日还要入宫参加殿试。 侯爷当时同她说的,钟云坤的嫡子,是侯府未来的侯爷,他们又是兄弟,若是钟云辉率先考中,压了钟云坤一头,对侯府不利。 只对穆氏不利吧! 她打压他们母子数回,在这侯府一手遮天,分明是怕庶子的风光盖过了她生的嫡子。但如今穆氏再有手段也没办法了,会考成绩已经定下,侯府这注压输了,在如今只有钟云辉一人出头的情况下,侯府是不会自断府上出路的。 她不是秦姨娘,没有一个得宠的女儿在背后撑腰,哪怕对上老夫人都不惧,她心里这口恶气,到今天才总算出了。 侯府果然没有阻止,甚至老夫人和侯爷都给了赏下来,穆氏身为嫡母,哪怕再不高兴,但面子上总是要做出端庄大方的样子来,特意命人送了参汤来,“夫人知道三公子读书用心,怕三公子伤了神,难免得不偿失,一早就叫厨房给熬上了。” 余姨娘叫人接了下来,但送参汤的丫头一走,余姨娘立时就叫人把参汤给端到了一旁。今日这等时候,他们可不敢碰穆氏送来的汤水。 天亮堂了起来,钟云辉从房中走出,给余姨娘见了礼,待他草草用了点饭食,就提着书匣出门了。 余姨娘送到余秋院门口就停下了,钟云辉轻轻颔首:“姨娘回去吧,我一切都好,你放心。” 钟云辉孝顺,对她这个生母也极为关心,但许是他周身有了些凌厉的气势,余姨娘已经不敢再絮叨了,只能听从他的,“那、那你注意点,姨娘在府上等你回来。” “好。”钟云辉给余姨娘身边伺候的婆子使了眼色,婆子便扶着余姨娘往回走,“姨娘安心就是,三公子从小到大有哪样叫你操心过的。” 钟云辉转身,刚抬了腿,就见到不远处站定的钟云坤。钟云坤神色黯然,背脊佝偻,满脸青胡茬,会考之后,钟云坤整个人就变成了这幅样子,让侯夫人穆氏这个当母亲的十分心疼。 若不是她无法再拿孝道来压着钟云辉这个庶子,穆氏的确不想让钟云辉去参加殿试,来压了嫡子钟云坤一头的。 老夫人和侯爷去岁能答应下来,也是存着补偿的心思,又把侯府的未来压在钟云坤身上,这才想让他压上庶子钟云辉一头,但现在钟云坤只考中了同贡士,只能补缺上位,或是在各地书院聘任学正、教谕,反倒钟云辉考中进士,成了侯府的希望,老夫人跟侯爷当然不会放弃钟云辉这个希望。 换言之,如今他们更看重钟云辉这个庶子。 侯府这等高门大户,情分比不上利益重要,谁能让侯府得利,谁就能让侯府重视。 钟云辉神情淡漠,从钟云坤身边走过,从头到尾不发一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