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耽误他们,主动送了两位太傅出门。 不谈国事,对两位帝师,天子也温言关心了几句:“两位太傅乃是朕的肱股之臣,朝中之事了结,两位太傅也能安歇一些时日,拢拢情分。” 彭、范两位太傅已是天命之年,家中长者皆以辞世,因此闻衍便不提回去敬孝心。他们都已到儿孙敬孝之时。 范太傅点点头,突然扭头看了身边的彭太傅一眼,两人入朝几十年,同为天子帝师,共事多年,范太傅为人玲珑,彭太傅为人古板,向来在天子身边一人谏言,一人圆场的,二人之间说话也十分随意。 范太傅面上浮现几分幸灾乐祸,揶揄起来:“臣倒是回去能过几日和美的日子,只怕彭太傅家中近日不安生,享不了这福了。” 天子眼中好奇,朝正要吹胡子瞪眼的彭太傅看去,彭太傅急了眼,一副被戳中的模样,只恨不得跳脚起来:“你休要胡言乱语,什么不安生,本官家中再安生不过!” 彭太傅任天子帝师多年,脾性古板,不如范太傅变通,便是面对天子也是直言不讳,不加掩饰,闻衍哪里看到过彭太傅这般气急败坏的时候,对范太傅口中的“不安生”升了兴致:“太傅家中近日如何了?可是有何人敢欺到太傅府上,朕定不轻饶了去!” “陛下,臣家中并无甚大事。”彭太傅坚决不承认。 闻衍目光转到范太傅身上:“莫非是范太傅说谎了不成?” 范太傅抬了抬手,戏谑笑着:“臣可不敢在陛下面前说谎的。” 三人帝、师几十年,彼此知根知底,也向来不是隐着瞒着,彭太傅在气急败坏后,抿了抿嘴,难得说了句:“不过是后宅之事罢了。” 后宅之事多是关乎夫人、姑娘们,闻衍身为天子,到底是男子,便不好再过问了,便是范太傅也只揶揄一句,却不会说出来,只略微叹了口气,看着共事几十年的同僚,范太傅向来最会解围,这会也只能宽慰道:“难得陛下给我们放了假,彭太傅若是不想家去,本官倒是能陪大人去外边坐坐,解解闷的。” “不必。”彭太傅拒绝了,过了片刻,又叹了口气。 宫中一向静谧,只有踩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来,带着肃穆,闻衍亲自送两位太傅走了不过片刻,正要停下,天子亲自作伴本就是天大的恩典,两位太傅是懂规矩的人,估摸着时间便会先天子开口,但这回彭太傅显然受了范太傅那话的影响,不止没出言提醒,反倒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般说了起来:“臣这都一把年纪了,如今才知,这后宅妇人闹起来却也是家宅不宁的。” 彭太傅身份重,平时除了范太傅,在朝中能交心者不过二三,何况是涉及家中之事,哪里好对外人道的,只得在心里憋着。 范太傅一句话,把彭太傅憋在心里数日的烦闷顿时给引了出来,左右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彭太傅也没甚么好隐瞒的了。彭太傅缓缓开了口:“臣到如今却还是不明白,不过就是小小的借住一件事,怎的就闹得不可开交起来?裴氏也实在太小心眼了些,哪里还有半点当家夫人的气度!” 彭太傅一说起家中的糟心事,心绪开始起伏起来。 范太傅对彭家之事倒是了解不少,闻衍却是听得一头雾水,裴氏他是知道的,便是太傅嫡妻,闻衍还是一下抓住了核心,“谁借住彭家了?” 彭太傅面上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在范太傅的揶揄下,这才吞吞吐吐的:“是臣、是臣远方的表妹。” 说着,他语气急切起来:“虽说是臣的表妹,但臣可从来没有旁的想法的,不过是这表妹早年远嫁外地,如今回了京,宅子还未成修葺好,这才带着家眷暂时借住在臣家中,只等她家中修葺好便会带着人住回去的。” 亲戚人家,借住本就是常事,何况早前也是走动过的,但问题就出在远方表妹住进来之后,渐渐还待人热情的裴氏就开始变脸了,先还冷脸冷语的,后边更是当着彭太傅的面诋毁他们表兄妹之间有问题。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那远方表妹也都有孙辈了,哪里叫彭太傅面子过得去的,如今他回府,嫡妻裴氏闹着要送远方一家走,远方表妹性子怯懦,也主动说要搬出去,但这马上要到年节了,又是借住在家中的亲戚,彭太傅哪里能让人搬出去的,说出去他得成什么人了? 便是为此,彭太傅在家中左右为难,夹在中间更是不该如何是好,每日闹得他头疼。彭太傅也不知为何一向端庄大方的嫡妻会突然这般。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