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静下来后,裴渡的眼珠子才慢慢一动,转向谢持风,道:“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可以把剑拿开了吧。” 谢持风蹙起了眉。 他本想进来确认完此事,就速战速决,解决了裴渡。没想过情况会这么复杂和棘手——秦桑栀如今,还需要裴渡活着,舍血帮她。 纵然再不甘心,再想除掉这个祸患,他也必须悬崖勒马,为秦桑栀的安危让道,不然就是把报恩这件事本末倒置了。 谢持风的眉梢一动,终于缓缓转腕,收回了手,月落剑也入了鞘。 脖颈前的威胁终于撤走,裴渡藏起了眼底那抹森森的不忿之意,微微一笑:“这就对了,我们就先各退一步吧。一切都等她的身体好起来了,再解决别的事也不迟。” “各退一步?可我信不过你。” 谢持风一说完,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身上前,一振衣袖。 裴渡瞪眼,就势一滚,就感觉自己的金丹位置被一团灵力灌入,传来了蚂蚁啃噬般的麻意,渐渐地变成了一潭死水,他勃然大怒:“你!” …… 谢持风知道,裴渡此人极为诡计多端。是那种只要没彻底弄死他,他就一定会寻到机会,卷土重来、百倍奉还的人。 还有,虽然裴渡现在表现出一副对秦桑栀情深款款的模样,但谁又能保证他会不会突然变脸。 暂不能杀,又不能放,更不能信任他、养虎为患,那就只能先将他拔了牙——暂时封闭灵窍。 封闭灵窍的方法之一,是以一股比对方强悍许多的灵力压制对方的金丹。眼下。裴渡正好被秦跃的法器吸走了很多力量,正是弱势之时,要封闭他的灵窍倒不难。当然,这是有时效性的,过了七天,就要再拍一掌,继续加强。 做完这一切后,谢持风才离开了房间,来到了客厅。 厉家的仙府的结构特别,房间内部亦然。厅与房是连在一起的,桑洱听见脚步声,回头,微微松了口气,站了起来:“持风,你终于出现了,我刚才还在找你呢。” 方才,桑洱洗漱完,出来时发现有人敲门,以为是来搜查的,紧张兮兮地到处找谢持风。却发现他不在,便以为他出去了。 好在,那阵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就消失了。桑洱听不见声音,趴到门缝下,看见外头没人,才悄悄开了门,发现原来那是来送午膳的厉家弟子敲门。人都已经走了,午膳留在了外面。桑洱就赶紧端进来了。 归休城民风粗犷,连食物也和走精致婉约风的南方相差甚远,宴客以大鱼大肉为主,分量很大,三个人吃,完全绰绰有余。但裴渡还在休息,就等会儿再给他送饭吧。 谢持风坐下来,吃了几筷,忽然开了口:“我把裴渡的灵窍暂时封闭了。” 桑洱的动作一顿:“嗯?” “秦小姐,当年我们在渡口见面时,我想告诉你却又来不及说的那件事,其实也与裴渡有关。”谢持风组织了一下语言,平铺直述道:“十二三岁时的我,并不是对你不告而别,是裴渡从中作梗,把我偷偷赶走了,交给了一个艄公。不仅如此,他还剪烂了你送给我的小老虎,并对我说,是你吩咐他把我送走的。后面我险些死在了那艘船上。” 谢持风说的这些,桑洱早就知道了,甚至,她还亲身进入过梦魇里,感受过这段记忆的绝望。每逢回想起那狭窄的船舱里,被醉醺醺的艄公扇耳光、脱衣服的小谢持风,她心里就堵得慌。 发现桑洱的表情有点心疼,谢持风声音一停,没有继续描述当年的细节。他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让秦桑栀怜惜他,只是为了提醒她,裴渡是个惯会撒谎又极度危险的人。 谢持风认真地沉声说:“此人心胸狭隘,报复心强,非常危险。与他相处,一定要多加小心。” 桑洱缓缓颔首,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持风,当年你受苦了。我明白你的顾虑。现在裴渡的灵窍被封了,也用不了武器,外面又都是厉家弟子,你可以放心。” 谢持风对裴渡反感和戒备,是很正常的。她不能干涉。 将心比心,谢持风算是很克制了,只是封了裴渡的灵窍而已。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