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母子经常接触。母子两人唯一的交集,是十天一次的短暂见面。 平常伴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苍老的哑仆,不会说话,一年到头,院子内外都静悄悄的。 所谓阖家团圆的中秋,是闻不到摸不着的一团雾。 后来,这个日子成了他的母亲和妹妹倒在血泊里的死忌。讽刺的是,今天也差点是他的忌日。 从那时起,他便不喜欢这个日子,对热闹的团聚佳节、人们的欢声笑语,避而远之。 但原来,他并没有那么排斥尘世的烟火气息。 置身于其中,甚至觉得……心情不错。 只是先前从未有人像这小傻子一样,硬是拉他来过节而已。 前方人群围着的空地上,站了一对兄弟。似乎是兄弟,均褐发碧眼、轮廓深邃。从外貌和服侍上看,他们应该是西域来的眩术艺人,等同于现代的魔术师。在他们中间,放了一株有成年男子高的漆黑铁树,枝干密集尖锐。两兄弟配合默契,念念有词,这株铁树上忽然间,吐芽开花,满枝雪白,梦幻至极。 围观的人们爆发出了热烈的喝彩声,叮叮当当的铜板和碎银扔向了他们。 “哇,真的开花了!”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好厉害啊!那是真的花吗?” …… 那对兄弟里的弟弟正在收钱,似乎听见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忽然站起来,在铁枝摘下了一朵花。 环顾了一周,他不经意与桑洱对上了眼,露出笑容,大步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笑眯眯地拈着花,递给了她:“香花……赠美人。” 说的居然还是一口略有些生涩的汉语。睫毛长长的,有几分含情脉脉的感觉。 桑洱:“……” 花递到了她面前,她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就接过了花。这艺人微微一笑,退后一步,回去表演下一轮了。 因为他这大胆的举动,将周围的视线都引了过来。这观众里,有老有少,不远处便站了几个纨绔子弟,身上染了酒味。循声看过来,顿时呆住了,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虽然他们看出了这貌美少女似乎并非孤身一人,而与她背后那个戴帷帽的男子是一起的。但酒壮人胆,这几个纨绔子弟平时无法无天惯了,此刻带着家仆,人多势众,已是有些蠢蠢欲动,拨开人群便想走过来。 尉迟兰廷皱了皱眉。 桑洱还在研究那朵花的材质,眼前忽然落了一片纱。原来是尉迟兰廷将他的帷帽摘了下来,戴到了她的头上。 桑洱一呆,摸了摸帽子,手被牵住了。 她的手只能抓住尉迟兰廷的几根手指。此刻反过来,对方的五指一收拢,就完全可以包住她整只手。 尉迟兰廷言简意赅道:“走了。” “……!” 桑洱不明所以,被拉着往前跑去。在拐弯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隔着纱朦朦胧胧,后方似乎有几个男人拨开了人群,想追上来,但最后还是被撇下了。 两人跑到了河堤旁,才停了下来,桑洱扶正了自己的帷帽,低头发现她刚才捻着的那朵铁树摘下来的花,已经变成了一抔沙子。 桑洱傻眼了。 “这就是眩术。不管当时多美,时间一过,就会失效。”尉迟兰廷捻起了她手心的沙,目光转向前方:“那边倒有真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