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闭了闭眼,若是对面坐着的不是沈翀,她此刻便要发火了,可对上那张苍白的脸,她所有的不满只余下心疼。 “你好好休息。”沈慧眼眸低垂,满身落寞的出了屋子。 沈谣早一步躲在了廊柱后,她知晓沈慧的性子此刻心里怕是一肚子的委屈,说是碰到沈谣还不是一通发泄。若是平时,她不介意做出气筒,但今日不行,尤其是在松涛阁。 在沈慧走后,青年便离开了轩窗。 风撩起廊下少女衣袂青丝,一双清凌凌的眸子里尽是萧索,只那掩在袖中的双手攥得死紧。 站了大约有一刻钟,她缓缓朝轩窗走去,在窗前放下一物便转身悄然离去。 屋内青年在她离去之后缓缓转动轮椅来到了窗前,伸手在窗前一阵摩挲,触手便知是何物,凑在鼻端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香气传来,他心中一叹:是梅花啊。 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 他记得自己的院子里确实有一株老梅,这时节,梅花已经开了么! -------------------- 作者有话要说: [1]根据清朝乾隆时期的两淮盐引贪污案改编。 第90章 暗示 近日他老是出神,因双目失明,又不良于行,整日无所事事,一发呆就是一天,也不知枯坐了多久,他忽然开口道:“去将管家叫来,近日里伺候国公爷的近侍也都叫来。” “是,主子。”暗卫的声音有一丝丝难以掩饰的激动,自主子醒来之后便时常静默不语,他已很久未曾接到任何指令了。 无论是管家还是近侍皆言:国公爷近日并无异常,一切照旧。 姜潜的案子十日前便被翻了出来,若此时真与魏国公府有关,父亲不会如此安静,沈翀沉吟道:“今早上朝之前国公爷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们一五一十告诉我,不得有丝毫错漏、隐瞒。” “国公爷寅时起床……”几人相互佐证,从魏国公起床到出府,似乎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父亲用膳之前在书房写了一幅字?”沈翀记得父亲偶尔会在心烦气躁之时写字,便问道:“写了什么,带我去看。” 他并未要求侍从将东西拿来,他想亲自去看看父亲的书房。 沈翀出了书房不久,老夫人那边便得了消息,心中欣慰非常,相比老二老三她其实更相信长孙的能力。 “远树两行山倒影,孤舟一叶水横流。”沈翀看不见自然无法观摩字体。 这诗可是父亲留给自己的暗语,他微一思量,便知是一个“慧”字。 慧,儇也。从心彗声。佛教语有了悟、破惑证真之意。 他第一个便想到了沈慧,她的闺名便是一个慧字,难不成父亲暗指破解困局的关键在二妹妹? 不知怎么又想到了前朝慧昭太子,胸中莫名一阵烦躁。他心中抑制不住地猜想魏国公府今时今日所遭受的一切是否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这日夜里,沈翀枯坐一宿,脑海中不断回想父亲与自己说的话,回忆他这些年父亲在朝中所作所为,心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个答案,越往深处想答案越清晰,捏着红梅的手不断颤抖。 父亲,一腔孤勇,竟至于此! 沈翀在心中细细盘算,秦氏、燕王……盐引,似乎是一张网将所有人都牵扯进来,愈是往后面想愈是后怕,他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对!”他忽然出声,将暗卫吓了一跳。 时机不对,他心中焦虑,陡然间明白了其中关窍所在,一定是自己的原因,若不是他的身世泄露,魏国公府与东宫不会出现嫌隙,父亲也不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这一战若是败了,沈家将不复存在。 百年望族一夕倾覆,他不敢想后果,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衫。 若只靠沈氏联合朝中清贵之流想要扳倒秦氏根本就不可能,关键在于东宫。既然知晓了其中关窍,他便不能坐以待毙。 翌日,碧桃进屋后见到轮椅上坐着的沈翀吓了一跳,也不知昨个儿夜里他是如何自己爬上轮椅的,触及他猩红的双眼更是慌的浑身颤抖,慌里慌张的去唤大夫。 昨日锦衣卫来了之后,太医便急匆匆跑了,今个儿怕是不会来了。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太医署不仅来人了,来的还是只为皇帝请脉的御医。 消息一出不仅魏国公府的人看傻了眼,便是朝中官员私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