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探得近了些, 少年和少女呼吸相交,但孟笺像是毫无察觉,仍沉沉睡着。 那些隐秘而禁忌的情绪像野马、像山火、像野草, 在元荔心里疯狂滋长, 她的动作似乎是出于剧本设计,但跟自然反应一样灵动流畅,她伏下身,说不清此时此刻的心跳声是属于夏舒还是自己。 阳光打在杭杨的修长且优美的眼睫上,在桌面上留下一排刷子似的剪影,女孩轻轻伸出手,用口型无声地数:1、2、3…… 极致的安静、极致的纯粹、极致的美好。 突然,那一对漂亮的眼睫像蝴蝶受了惊的双翼, 微微晃了晃, 夏舒本就心虚, 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还没等她手忙脚乱转回去,杭杨睁开了眼—— “卡!” 陶导罕见地没有大表扬特表扬, 而是微微皱眉, 酝酿了片刻, 对着对讲机说话:“小杭啊,眼里面情绪还有有点平。” 杭杨赶紧站起来:“对不起,陶导。” “诶呦,这么紧张干嘛,”陶导又慈眉善目地笑起来,“没事,咱们聊聊。” 他走进教室里,拉着杭杨坐下来:“就像我刚刚说得,你的表演其实很精准了,但我想要是、我想想怎么说啊……是那种一点就着的旺盛,是年轻人的心动和心慌,他得有一点‘失控’在里面,你太稳了,知道我意思吗?” 杭杨点点头,但神色还有点迟疑。 一旁,交流的两人没察觉,元荔眼神黯淡了一点,她轻轻抿住了嘴唇:陶导的意思很明显,杭杨没有被真正带入戏。 “修途,”陶导抬头冲杭修途招招手,“有什么想说的吗?来随便聊聊?” 杭杨不自觉地抿住嘴,原本就稍显紧张的神态更加明显。他一方面期待杭修途来探班,但等人真来了,他又难以控制地忐忑,隐隐希望能把自己最佳的状态展示出来,让杭修途知道:你看,我已经能独挑大梁了。 明明之前都很好的!谁知道杭修途一来自己就遇到了绊脚的小坎,在他面前搞得这么狼狈。 杭杨嘴抿得更紧了些,他把头别过去,不想看杭修途的表情。 但熟悉的声音却阻隔不了:“不用了。” 伴随着轻且稳的脚步声,杭修途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平淡,像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杭杨有自己的设计,也有自己的调节方式,成熟的演员不需要手把手的指导。” 杭杨微微瞪大眼睛,抬起头。 像是冥冥中有什么奇妙的默契,他总能恰到好处地捕捉到杭修途的目光——四目交汇的瞬间,杭杨突然产生一种恍惚感,好像中间间隔的匆匆数月像一场杂乱的梦,自己还在《执华盖》的剧组里,常常沉默跟在贺乾的身后,一抬手就能牵住他的衣袖。 那真的是最令人心安的距离。 “麻烦再来一遍吧,”杭杨微笑着转向陶导,“刚刚是我状态找得不好,抱歉。” 陶导点头:“没问题,你们准备好了咱们随时开始。” 夏日、阳光、青春的脸,还有暧昧和悸动——种种情绪在无声的午后发酵。 元荔盯着杭杨的睡颜,双目中情绪饱满,每一点动作都给观众以很强的代入感,屏幕外的人也忍不住屏住呼吸,唯恐惊醒了藏在心尖的心上人。 在极致的安静中,杭修途突然动了,他冲陶导轻轻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放轻脚步走进了片场。 不只是摄影师,连元荔也困惑了:他这是来干什么? 摄影师的耳麦里传来陶导的声音:“现在只缺杭杨睁眼的镜头,你注意力放在近景特写上,不要管杭修途,不要停,再说一遍!不要停。” 杭杨正在感觉到身边带起一阵微风,似乎有什么人靠近了。 他闭着眼睛,被剥夺了视线,其他感官在极致的安静中被进一步放大:有人……真的有人!杭杨感觉到身后衣料摩擦的轻微响动,ta停在了自己背后。到底是谁?元荔吗?她在即兴发挥? 但导演没喊卡,杭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接下来该怎样?自己什么时候睁眼合适? 惶惶不安感在心里一点点蔓延,他紧绷的皮肤在一切未知的环境中敏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