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之前,也自私地想将她变成他的,把她套在祝二夫人的桎梏下,得到她。 可是,老天也开了一次眼,眷顾了他。 他活了下来。 而且他醒来之时,第一个见到的是她。 谁也不知道,在他睁开眼看见她睡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有多高兴。 那种从心底弥漫上来的喜悦充斥了他的胸膛,久久地激荡于心,无法消失。 本来以为,她是被赴白那些人叫过来的。 可之后看她的反应,她在不小心推到他伤口时紧张又懊恼的神情,那不是假装的。 小姑娘是在乎他的。 否则怎会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在他床边守着? 二十年以来,他一直以为上天无眼,纵容恶人作乱,世道不公。 可现在他才知道,老天待他不薄。 听见男人这一句话,柔兰忽的一僵,霎时间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她咬住唇,眉心蹙得紧紧,心里什么都想不了了,垂眼没有看他,只磕绊道:“你、你……你想多……”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祝辞深深凝视着她,唇畔仍是一抹笑,道:“那你若恨我,”顿了顿,笑意加深,“恨我昨日将你折腾得下不了床……那儿有把刀,任你用。” 她昨日确实哭着胡乱说过,想要杀了他。 柔兰本微屏住了呼吸想听他说话,谁知他下一秒就拐了话头,竟把那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说! 她耳尖登时烧起,咬唇道:“你……” 祝辞仍是温温笑着的模样,毫无防备,浓如漆墨的眼眸注视着她。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神情已经表明了他想说的话——他都随她的意,她是想一刀把他杀了还是想怎么报复回来,他都任由她来。 就这样把他自己摆在她面前。 柔兰看着男人不似说笑的模样,原本的怒气慢慢消退,脸上逐渐浮起怔然,干干净净的眼望着他,竟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没有说谎。 他是当真想让她报复回来。 即便她现在一刀刺死了他,他也无所谓。 可他是祝家二爷啊。 他自己的性命就这样放在她手上,那些他所拥有的东西他都不要了吗? 男人的目光依旧含着薄薄的笑意,一如她第一次踏进他屋子里,撞见他醒来时的温和的模样。 那时候,他病中午休被她惊醒,并未生气,反倒也是这般冲着她笑。 语气温和,安抚着畏惧的她。 柔兰咬住唇,眼眶忽然冲上一股让人想要落泪的酸涩,让她难受得想哭。 她声音哽咽着,恨恨瞪着他。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吗?” 祝辞仍看着她笑,一双眼凝着她,嗓音依旧是低沉,略带喑哑:“我没想过。” 他知道她恨他,方才他说的话也是真的。 他任由她处置。 小姑娘憋着一汪泪,泪珠子终于掉了下来,咬牙切齿道:“臭男人。” 他这样善于掌控人心,也当真是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若她真的恨得想要他的命,方才她推到他伤口的时候为何要那样着急地替他换药?她合该在他伤口上更用些力气,让他痛死了才是! 现在又来说这样的话。 臭男人! 眼泪一颗一颗滚下来,柔兰抹掉,忽然俯下身,小手恶狠狠地抓住了男人的衣襟,瞪着他道: “你想要我一刀结果了你,我同你说,你想得美!你仗着自己厉害,就、就欺负我这么久,一刀结果了你,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之后我都要一点一点还给你,你别想赖账了!” 小姑娘压低了声音,原本软绵绵的音色倒是有些凶,只是叫旁人听起来,还是如同发狠的猫儿一样,让人不自禁想要怜爱。 祝辞睨着她如同炸毛的猫儿一般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浓。 他低低道了声:“好。” “你别以为你这么好脾气地答应了,我就会心软,我告诉你,和外边那些看见你一笑就走不动道的姑娘不一样,我可凶……” 小姑娘正恶声恶气地说着,抓着他的衣襟往自己这边扯。 下一刻,忽然见祝辞眉头皱起,一脸痛色。 她吓了一跳,怔了一瞬,脸上的厉色又被慌张取代,忙松了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