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笑道:“自然有关系。请了佛像的铺子,就有神明护佑。这样的铺子在百姓眼里,距离西方净土也更近一些。不管真假,至少心安。” 他这样一说,清韵立时便懂了。果然这主意极好。 “这话我可没跟你说过呀。我只是问问你,从雨台山请一座佛像,要多少银子罢了。”荣澜语眨巴着眼睛问。 “你那点心思。”周寒执淡淡一笑。 旁边,清韵低头抿嘴一笑,却忽然意识到,大人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由着夫人去做而已。 “转告温长志,请来了要好好供奉香火。”榻上没气力的荣澜语又撑着身子嘱咐,唯恐她们做不好。周寒执无奈地将人按回榻上,显出几分气急道:“不准管,只准听。” 荣澜语吐吐舌头,稍稍侧了脸,露出精致的下颌线。周寒执被气笑,忍不住上手揉开她的眉心道:“就不该让你听着。” “可别。”荣澜语拽着他的胳膊道:“你不让我听,我更不放心了。” 周寒执被软软的小手抓了一把,心里一阵酥麻,好不容易按捺住悸动,又问道:“还有旁的事,再说说。” 清韵嗯了一声,却是一股脑说了一大堆道:“除开府里的细碎之事,还有梧州的老爷夫人,更有安宁少爷在尚文阁读书,夫人总担心吃穿用度不够;咱们老太爷在宁州住着,夫人也要时不时打点一二。还有前参议夫人那,总要夫人过去陪着说笑,昨儿又添了通政使夫人。咱们夫人处处应对周全,却不知背后有多少心思在里头……” 等到清韵絮絮叨叨说完,周寒执便摆摆手让她离去,并未再作何反应。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一时又有些担忧。直到出门从院子里瞧见屋里的二位主子似乎还在好好喂药,才放心下来。 荣澜语用胳膊撑在榻上想起身,周寒执先是不许,可又怕她躺得难受,只好扶着她起来,又在身后塞了鹅羽软垫。 二人如此平视着,距离倒是更近一些。 小炉子里头温着的药因是小药童开的,早就被弃了不用。方才小丫鬟重新端了医士开出来的药,拿了青窑玉璧底的碗盛了,就搁在榻边的红木云纹案上。 另有一碟牛乳山楂球,是荣澜语平素最喜欢的点心。 周寒执端了药,拿鹤纹铜勺搅了搅,才递给荣澜语。却不想荣澜语浑身气力不足,连拿药碗的力气都没有,竟手一抖,眼瞧着药碗就要倾覆。 好在周寒执眼疾手快,一双大手稳稳扶过去,刚好把她的小手紧紧包住。二人的手指彼此交叠,一个身子虚弱而指尖冰凉,一个筋骨刚强而双手滚烫。 药碗也散着热度,内外交加的温热让荣澜语的手很快变得舒服而温暖。“我自己可以的。”她有些拧巴,从大手里往出挣扎道。 周寒执却不放心,用手虚托着递到她唇边,瞧着她昂起修长的脖颈一口口咽下去。白皙的脖颈微微耸动,便有褐色的药汁从唇边滑下来,顺着脖颈向下留。 周寒执喉头一紧,不敢再看,慌忙取过帕子帮她擦拭。白色的锦缎滑过香滑的肌肤,说不清楚是谁更柔软。 “苦。”荣澜语微微昂起脸,原本晶润的双眸此刻写着难受,皱巴巴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周寒执端了山楂球过来,荣澜语赶紧咬了一颗,酸甜醇香的口感在口中四溢开来,这才见她的脸上又重新有了笑意。 “还不如个孩子。”周寒执淡淡埋怨,但端着牛乳山楂球碟子的手却不曾放下。 咬着酸味浓郁的点心,荣澜语的心绪松快不少,懒懒靠在榻上,一双美目看着周寒执道:“方才说二姐姐来过?” 周寒执嗯了一声。 荣澜语便叹:“二姐姐的日子如今并不好过。那位柳家女儿很是有本事。” 周寒执以为她担心荣澜烟,便宽慰道:“柳家富庶,原本是商贾之家。又因当家老爷为官后长袖善舞,颇交下了些人脉。只是靠银子交下来的人脉并不牢固,更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瞧着光鲜,实际上遇事便散了。” “那莫文轩如何?”荣澜语又问。 周寒执微微摇头道:“虽说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一个人若是把精明算计都写在脸上,弄得人人提防,只怕将来也不会有大出息。” “原本以为大人只知自己办差,却从来不会考虑旁的人,旁的事。今日大人三言两语挑明莫家前程,我才知道,原来大人什么什么都能看明白,只是佯装不懂?”荣澜语的鹿眸闪着狡黠的光,那是少女才有的美好。 周寒执情不自禁地就笑:“什么佯装不懂。只是你没问过,我就没提起罢了。” 有些人笑起来的时候,很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周寒执便是如此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