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周平驱着马车辘辘压着长街,回到了周府。 周平松了松胳膊腿,又抻着大大的懒腰笑道:“这回的事可办到夫人心坎里了。夫人肯定高兴。” 周寒执没吭声,但步伐比往日更急促。 二人才过影壁,便见新荔脸色沉郁地走过来,福了一福道:“大人,夫人说请您去花房用晚膳。那也设了书案,写写什么也方便。” 周平就乐:“夫人给大人惊喜呢!” 新荔瘪瘪嘴,双眼一红,但好歹忍住了,目送二人往花房的方向去。 没等走到花房,已经有百合的香气传出来。周寒执的身子松了松,不由想起上次在花房里头酣睡的女子。 香汗微微,憨态可掬。 这回进门,果然见那碧影纱后头又藏着人。桌案上则摆着精致的饭菜。一道鸳鸯卷,一道西湖醋鱼,一道碧螺春虾仁,一道火腿云片汤。 外头,周平瞧着新荔没精打采地跟上来,又眼圈微红,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眼瞧着大人跟夫人成双入对,你不高兴?” 新荔摇摇头,泪珠都要出来了,指着花房里头道:“那里头是秋浓。” “什么秋浓,谁家的秋浓?”周平摸不着头脑。 新荔双脚一软,瘫坐在院里的石椅上道:“你装什么傻啊?老太爷和协领夫人要捧秋浓给咱们大人当妾呢,你和大人不正是因为这件事,才早早跑出门去吗?把难题留给咱们夫人,夫人还能说什么,又怎么会不成全大人呢?” 这会,周平吓得脸都白了,指着紧闭的房门道:“你说,你说这屋里是秋浓?” “对啊。”新荔翻着白眼:“你激动什么,是大人纳妾,又不是你纳妾?” 周平双手重重拍在大腿上,喊道:“坏了坏了,夫人这是……” 话音未落,已经见花房的门被重重踹开。周寒执铁青着脸出来,脸色难看得像是喝了一瓶老醋。 “大,大人?”新荔一惊。 周寒执大踏步走过来,指着瘫坐在花房地上的秋浓道:“这是夫人的主意?” “对,对啊。”新荔懵了。 “极好。”周寒执语气冷得像是进了冰窖。“周平,去赏心楼!” “得嘞。”周平奓着胆子回话,瞧着周寒执远走,急忙扯着新荔道:“真是夫人的主意?让秋浓当妾?” “不,不是……是老太爷和协领夫人。” “那你怎么不跟大人说明白啊!”周平急躁。 “我,我又没明白他的意思。”新荔慌道:“我,懵了呀!” “真不明白你们都是怎么想的。大人的心思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周平从怀里摸出一张请帖,重重拍在新荔的手心里:“这下好了,大人可伤透心了。你自己去跟夫人说吧,让夫人想法子。我是没主意了。” “哎,你别走。什么意思啊?你把话说明白啊?”新荔冲着周平的背影喊。可拐过影壁,二人很快就上了马车。 新荔只好捧着请帖到了荣澜语跟前,又把方才的事学了一遍,问:“夫人,您说大人什么意思啊?这请帖又是怎么回事?” 荣澜语也听得一头雾水,吩咐新荔赶紧把秋浓叫过来,又接过请帖细瞧了瞧道:“这是余衍林来的时候,上午递过来的拜帖。” “果然是。”清韵接过来一瞧,果然见上头写着余衍林的名字,下头是那行小字。 “为宁哥儿进尚文阁一事,急。” “会不会是大人又去找余大人了?大人上回的气还没消吧。”清韵猜道。 荣澜语低头瞧瞧自己白皙的手腕,摇头道:“大概不会,这都过去好些天了。” “那是怎么回事呢?”清韵不懂。 这会秋浓过来了,她脱口便凶道:“你哭什么?大人怎么着你了?” 秋浓穿着一身鲜亮的新衣裳,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脸上的妆早已花了。此刻见原本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清韵凶得厉害,越发委屈道:“大人说,让我从哪来,回哪去。往后不许在周府出现了。” 清韵呵地一笑:“大人真这么说?你跟大人说了没有,你往后就是大人的妾了。” “我说了,我都说了。我还说我什么都不求,大人让我伺候我就伺候,不让我伺候我就乖乖呆着,只求能在周府过安生日子。”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