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人是她的夫婿。 “大人不会是去吃酒了吧?”新荔胆子大,眉心一拧就开口道。“今日是大婚的日子,大人好歹照拂下咱们新夫人的面子吧。更何况明日还要去给协领夫人等几位家中长辈敬茶,难道也让咱们姑娘一个人去应对吗?” 一番话说得周平冷汗都流下来了,好不容易听见新荔喘口气,他赶紧钻着空子答道:“夫人放心,明日奴才就是拽,也得拽着大人陪您去敬茶。求您今晚好生安歇吧,此刻时辰也不早了。若是您没睡好,大人也心疼不是。” 荣澜语被这虚头巴脑的话逗笑,随之而来的是一颗心的落定。她莫名对周寒执有些感谢,谢他给自己这样一夜可以独处的时光。方才因添置家私而袭来的兴奋已经退去,整日的疲惫如波涛袭来,她巴不得能自己睡一夜。 不过,她也知道这样一晚上不知做了多少件坏规矩的事,便启声嘱咐道:“我不知道府里有多少人口,但今晚的事不能泄露出去半点。家中那些亲戚的嘴巴未必严,但这件事若是泄露出去,于她们的名声更不利些,故而人家是不会乱说话的。” 周平连声答应着,说府里不过七八个人口,大多数都是当年老夫人在世时精挑细选出来的,虽然能耐未必有多大,但却都有极好的心肠。 听见这话,荣澜语才放了心。又见周平很快捧了二百两银子出来,笑盈盈道:“这是老夫人留给儿媳妇的。这些年日子再难,大人也从来没动过这笔钱。夫人您收下吧。大人虽然没说,但奴才也知道,协领夫人给您准备的嫁妆肯定淡薄,是委屈了您这样的好人。” 见周平的眼底一片真诚,荣澜语的心热热的。眼前白花花的二百两银子十分诱人,但因为里头装着一片慈母心肠,所以少了些凡俗的铜臭气,平添了许多沉重与爱意。 荣澜语一阵窝心,不由得推己及人般地叹道:“若是府上老夫人尚在,看见今日这大红喜字,不知该多高兴。” 她是在怀念周寒执的母亲。但这份情感之所以真诚,却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周平听见这话,双眼一热几乎就要哭出来。三年了,他从没听见过任何人说出这样思念老夫人的话来。 眼门前,荣澜语双手轻轻接过所有银子,烛光照着白银,闪着光映照着她柔和的肌肤。她却没有收下的意思,而是反问道:“这银子在府里搁了多久了?” 周平颔首,抹泪“大概也有两年了。这些银子是老夫人一锭一锭存出来的,大人不舍得用呢。” 荣澜语嗯了一声,又轻轻把银子推到周平眼前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难得的是这银子承载着老夫人一片慈母之心。我虽然刚嫁过来,但往后也视老夫人为娘亲了。这二百两银子是娘亲的遗物,咱们怎么好随意花销。不如供在祠堂里头接受香火,也算是我们一片孝心。” “这银子原本就是供在祠堂里的。”周平暗想。二百两雪花纹银搁在眼前,换做谁不动心,偏偏真的就有人把亲情放在前头,宁愿让银子去吃香火。 那么巧,这两位主子还凑到了一处。 周平心里暗自替自家大人高兴,忍不住就挂在了脸上。可该劝的话还是要劝。“夫人还是自己留着花销吧。咱们府里空空荡荡,连侍候的人手也不够,有的是花钱的地方呢。” “这我自有主意。你不必放在心上。夜深了,你把银子送回祠堂去吧,再着人看管好。”嘱咐完这些,她才又想起周寒执来。 “大人今晚都不回来了?是嫌我坏了规矩,自己掀了喜帕,又开口与人说话了吗?还是怪我不该与协领夫人顶嘴?” “哪能呢。”周平摆摆手,把不该说的话咽下去,挑好听的说道:“大人不是看重规矩的人,只是实在有事,往后会与您解释的。至于协领夫人那,大人心里明镜的,只是也有苦衷,夫人想做什么就做,大人最是宽厚的。眼下您先安歇吧,明日还有事。” 荣澜语嗯了一声放下心来,嘱咐新荔把周平送出去,这才由着清韵卸了妆容,静静躺在了榻上。 她很想知道,新婚之夜,周寒执到底去了何处。可转念又释然,她嫁过来时的打算,只是尽好当妻子的责任,且过好自己的日子。 到底是折腾了一日,这些念头在脑子里不过闪了一会,便很快沉沉睡去。 早上,荣澜语被清韵唤醒。瞧着清韵脸上挂着舒心的笑,荣澜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怎么这么高兴?” 清韵赧然道:“府里没有长辈,那些奴才围着我叫姐姐,我一时竟像回到了咱们荣府似的,早上的几分不舒服竟都散了。” “刘妈妈当初不是说,这就是周府的好处了。”荣澜语也笑。阳光透过窗棂撒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简直像天仙落在凡尘里。 清韵想不通,这样美的夫人,周大人怎么就舍得在大婚之夜撇下。然而荣澜语自己不觉得周寒执不对,相反这一夜睡得很舒坦。 “姑娘要吃些什么?府里有两位厨娘,倒是不用我娘亲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