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放行。后面有商队被盘查许久,见这四人策马奔出,便有些不忿。 那侍卫见商队中的有小半都是年轻人,个个都是商户打扮,不禁冷喝道:人家几位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你们几个要想这样,要么去考个秀才再来,要么就老老实实拿出路引。若是谁想浑水摸鱼,想要流窜他地,官府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 旁边另一侍卫更是鄙夷,嗤道:不过是些不事生业的游惰之徒,休跟他们费口舌。 商户不事生产,低买高卖就能赚钱,因此地位是四民之末,军士也尤其不喜。 祁垣扭头,见那队的年轻商人被侍卫推来搡去,心中不由气愤,然而身下骏马疾行,他转回头的功夫,红鬃马便长嘶一声,痛痛快快地狂奔起来。 几人抵达通州之时,暮色已下。阮鸿策马在前,径直带着几人往西北而去。 祁垣这一路颠簸的不轻,原本腰酸腿疼的浑身别扭,冷不丁抬头,却见苍然暮色中骤然亮起万家灯火,他们似是掠着灯火的边缘踏堤而行,长堤两侧绿柳夹岸,水光相映,火舌点点,暑热被晚风吹开,又源源不断地送着河土的腥味。 祁垣顿时来了精神,深吸一口气,眼睛也瞪圆了一些。 游骥已经在长堤彼岸等着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壮仆,另一侧则是阁老府的青衣小童和秀美婢女。 徐瑨把祁垣扶下来,笑着解释:这边是通惠河的一条分岔河,这几年潞河淤堵,这边的水势上涨,河岸便宽阔了许多。风景也好看些。 天际早已挂起一轮满月,此时河面上大大小小数只船舫,个个高挂灯笼,宴语弦歌,沸沸如腾。祁垣久违这样的热闹场景,心中又惊又喜,半晌却只能在心中暗暗长叹一声。 今日却是阮鸿做东,他租了一艘五丈长的画舫,彩绘精致,挂着华灯,内里家具摆设一应都是黄花梨木,船舱正中还摆了两桌筵席。 祁垣跟在后面,才一进去便进舱内有几个标致的姑娘,粉面桃腮,笑盈盈地候在一旁。 这几个姑娘叫坐舱姑娘,是跟船一起往外租的。阮鸿虽高价租船,却不用她们,让她们跟国公府的婢女们一块在小船上候着。 阮鸿径直带着几人坐下,又放了游骥他们自己出去玩,这才道:今日阮某能不能得美人芳心,就看各位的了。 祁垣听得云里雾里,一问方成和,这才知道阮鸿看上了一位扬州名妓。 那名妓小名婉君,自幼被人养在府中调教,善琴棋、懂书画,姿容媚丽,体态轻盈。阮鸿倾慕已久,前几日终于用方成和的画作了敲门砖,得了美人一语,约在这船舫中相见。 只不过那婉君过于聪慧了些,不仅看出那画并非阮鸿手笔,还知道他跟传说中的顺天府神童祁垣熟识,因此提出今晚想见识一下作画之人以及小神童。 阮鸿去找方成和,又让方成和找祁垣,谁知道方成和转头先告诉了徐瑨。 祁垣知道婉君的名号,扬州城中,大半的瘦马都是盐商所养,但这婉君却是自幼跟富儒长大,所以颇有些见识,也跟许多名士相熟。 他以前是城中有名的纨绔,齐家又是商户,被许多文人秀才看不起,因此就有人故意问婉君,城东齐小公子如何?那人大约是想听她说几句刻薄之语。谁知道这位嘴毒的名妓,竟是莞尔一笑,对旁人道:有儿如此,此生无憾。 如今一听这人要见自己,祁垣不由地紧张起来:她见我干嘛! 阮鸿听他这种口气,反倒为婉君姑娘抱不平起来,怪叫道:婉君姑娘能干嘛?她又不会看上你! 祁垣瞪眼:她当然不会看上我!她比我大八岁呢! 就是,她阮鸿突然愣住,你说什么? 他整个人像被掐住脖子一样,脸色涨红,破音道,她多大??? 祁垣:阮鸿竟然不知道人家的年纪? 不过自己刚刚一时口快,差点忘记如今的身份了。 好在其他人没意识到这点,方成和还在一旁笑道:慎之兄今年二十有一?算起来倒也合适。 徐瑨也对祁垣说:你莫要担心,今天慎之兄要我们帮忙,无非是让我们表现的蠢笨些,好衬托出他来,等会儿姑娘来了,我们都不说话便是了。 祁垣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忙不迭地附和。 唯独阮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会儿想要反悔,怕那婉君姑娘看上他年轻英俊,硬要嫁给他,一会儿又暗暗琢磨,会不会那姑娘保养得当,看不出年纪?他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大老远跑来,让几个朋友看了笑话。这样暗自焦灼了半个多时辰,便听外面有人说话。m.bOwUchiNa.CoM